江屿慢慢踱向窗口,手上把玩着额前那一缕白发,喃喃自语道:“一念之慈万物皆善……莫非这杀心也是善念?”
春意满没听清他的呢喃,见他还是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便开口道:“就算是个水灵灵的桃子摆在这里,也总会有人不喜欢的。你与其一直这么胡思乱想下去,还不如帮我个忙。”
江屿最怕有人叫他帮忙,每次不是去验尸就是遇到死人,听见春意满也要找他帮忙,心里不由便是一紧。
春意满见状连忙笑道:“先生放心,我是想请您帮我看病而已。”
江屿闻言连忙转身,凑近春意满身边便要望闻问切,春意满连忙笑着摆手:“先生别急,我什么病都没有,我说的是……是一个苦命人。”
“没事儿没事儿,你放心把人交给我,我不收他诊金就是了,反正我也住在府上,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春意满闻言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先生果然是个妙人。”
江屿也笑了:“病人现在在哪儿呢?”
春意满抬手,指着厢房的方向说道:“小玉就住东厢,看来现在已经睡了,不如明早再请先生出手吧。”
江屿点头应是,接着道:“小玉……是个女子的名字,难道是被人贩子给拐了?”
春意满摇了摇头,神情中多了几分怅然:“先生以为,一个女子最大的幸福是什么?”
江屿略一思索便答道:“嫁个好人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夫妻恩爱,子孙满堂?”
“你说的这几样,小玉不仅一样都没有,而且还毁了容貌,至今也是孤苦无依,这样的女子,你说可不可怜?”
江屿轻轻叹了口气:“这么说来那还真是个苦命人呢,诶,你不会是想让我帮她恢复容貌吧?要是这样,那可就要恕江某无能为力了……”
“容貌之事自然不敢奢求,只是小玉口不能言,如果先生能有办法让她说话,那在下便感激不尽了。”
“口不能言啊……这个毛病倒是倒是有些棘手……”
见江屿有些迟疑,春意满的声音不自觉间竟多了几分急躁:“怎么,这病很难治吗?”
江屿见状连忙解释:“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突然失语的原因很多,首先要了解病因,之后才好对症下药。”
春意满点了点头,接着便把目光移向了窗外,凝视着那间没有灯火的厢房。
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江屿忽然开始好奇,这个小玉姑娘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让春意满这么在意?
春意满在丰乐坊时的出手极为阔绰,付账、打赏用的都是金瓜子儿,要知道能有资格用这玩意儿的,不是豪门贵族也得是达官显贵,所以江屿压根就不信他是开字画铺子的——就他卖画赚来的十几两银子,怕是连一颗金瓜子也换不来。
他之所以没有点破,也只是因为春意满是个有趣的人,他愿意和有趣的人交朋友,反正彼此都有秘密,与其事事较真,倒不如活得糊涂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看透不说透,继续做朋友。
可听了李荣的故事之后,他却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春意满是否就是当年被绑架的人?
李荣说得明白,被绑之人是来自宫里,可整座皇城却只有两个男人,春意满年纪不过弱冠,自然不可能是皇帝,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一个,他就是东宫太子赵济!
“先生不好奇吗?”
震惊之余,江屿的思路忽然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给打断了,他不解地看向春意满。
“诶?你指的什么?”
江屿说话时的心情十分忐忑,竟然开始担心春意满会不会向自己挑明身份。
春意满收回视线,回看向江屿的眼神中满是忧郁:“先生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帮小玉吗?”
江屿眨了眨眼:“刚才你不是才对我说过吗,一念之慈万物皆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