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顺儿耸了耸肩,苦笑道:“周万山根本就没来过啊……”
梁书和江屿愕然对视一眼,江屿忽然又问:“那石大可有没有来过?他有没有欠过你们的钱?”
赌坊里的人这才弄清楚梁书二人的来意,荷官听见江屿的问题,便接口道:“石老板可是我们的常客,之前也输过不少钱,可是他已经都还清了。”
江屿的眼中精光一闪,追问道:“他之前欠了多少钱?”
荷官捏着下巴想了想:“连本带利一共四万二千两。”
闻言,梁书一把甩开彭顺儿,转向荷官怒道:“这么多!他怎么会输这么多钱!”
荷官耸了耸肩:“这个小的也没办法,那几盘赌局也不是我们的盘口,我们就是帮着收账而已。”
听了荷官的话,江屿忽然眯起了眼睛,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身材高大、有些驼背的邋遢汉子,这汉子一笑起来就会露出满嘴的烂牙。烂赌鬼周霄喜欢跟人做‘押一赔百’的赌局,你输了,只赔本金,他输了,却要百倍赔你。很多人都受不了这种诱惑,自以为只要赢了一把便能一生无忧,可天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在周霄的赌局里倾家荡产。
“跟石大可对赌的人,是不是个瘦高个,还有一嘴的烂牙?”
荷官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颗骰子。”
江屿轻叹一声后,便拉着梁书出了赌坊。才走出大门,梁书便迫不及待的询问江屿:“江屿,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和石大可对赌的人?”
江屿挠了挠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不想认识他呢。你也别问了,周万山肯定不是他杀的。”
梁书快走两步,拦在江屿身前,严肃道:”你凭什么这么说啊,你怎么就能确定周万山不是那人杀的?“
江屿十分不耐的把梁书扒拉到一边,边走边说道:“因为他杀人从来都是一剑封喉,根本就不会用什么砒霜。”
梁书愕然:“这叫什么狗屁习惯?”
江屿忽然停步,转身直视梁书:“因为他跟我打赌,赌我救不活伤在他手里的人!现在你知道了吧!”
梁书还是第一次见江屿的语气中如此的愤怒,嘴里只感慨了一声:“我去……”
也不知道他是在感慨周霄杀人手段的狠辣,还是被江屿的气势所震慑。
两人沉默着并肩走了一会儿,还是梁书率先打破了沉默:“这就怪了呀,如果赌钱的人是石大可,那为什么倾家荡产的人却是周万山呢?”
江屿看着街上的往来穿梭的行人车马,幽幽地说道:“如果赌钱的人是石大可,还钱的人是周万山,这不就合理了吗。”
梁书不屑道:“你什么意思啊,周万山又不是傻子,谁会干这种傻事儿啊。”
江屿不仅不气恼,反而还冲梁书笑了笑;“本来傻事就儿有很多啊,比如遗书里写的,周万山去关外收购皮货,却被鞑子给劫了。这事儿很奇怪。”
梁书神情古怪的看向江屿:“这有什么奇怪的,鞑子不就喜欢抢劫吗。”
江屿点了点头:“对草原牧民来说,皮货是他们少数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如果能有个长期稳定的主顾,对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所以他们虽然凶悍却都很讲信誉。”
“他们讲信誉有什么用,路途那么远,如果遇上别的部落的人,谁还跟你讲信誉。”
江屿微微一笑:“这你就不懂了,草原人很少接受金钱交易,他们更愿意用手上的牛羊、皮货直接交换盐巴、茶叶还有布匹和铁器这些日常用品。真正和草原人做过买卖的人都知道这一点。可你想想遗书上是怎么写的?”
梁书思量片刻才道:“遗书上说,商队收购回来的货物全被北境鞑子给抢了,这有什么问题呀?”
江屿砸了咂嘴,无奈道:“梁大人你看哈,他说的是收购回来的货物全被抢了,这就很奇怪了呀。周万山使用盐巴和茶叶换来皮货,如果我是强盗,肯定会在周万山来时的路上行抢才对,因为这时候抢来的东西才是对他们部落来说真正有用的东西,如果是周万山回程的时候被抢了,那强盗抢来的不也是皮货吗,他们自己就有很多,抢来再多,如果没人收购,又有什么用呢!”
梁书闻言一喜,以拳击掌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那你的意思是,遗书真的是伪造的?”
江屿挠了挠头:“到底是不是伪造的,咱们还得先见过石大可,问清情况才行。”
梁书闻言连连点头:“你说的太对了!我正想去找石大可问问情况呢,这家伙一定有问题!”
他一边说,一边拉起江屿就往前走:“江屿,你再好好想想,这事儿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可疑的,咱们一块儿查!”
江屿被他拉着走了两步,肚子便不争气的响了起来:“梁大人,如果一个郎中被人拉去验尸不说,还跟着他在京城转了整整一天,眼见天色已晚,却连顿晚饭都不管。你说说,这事儿可不可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