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原本站在远处看着两个年轻人说话,忽然听见赵垂这话,便连忙走上近前,一双美目狠狠盯着儿子。
梁书见状赶紧摆手:“娘你别误会,清河她瞎说的……对吧清河?”
赵垂这次却没给他面子,小嘴一撇便有一串眼泪落了下来:“你就是变了!你从璧山回来之后,嘴里就全是那些江湖人,对我和姐姐反倒越来越疏远了,你说,你是不是忘了咱们铁锤帮了!”
李氏夫人原本还在担心自己的儿子和公主搞出什么丑事,忽然听见铁锤帮这个名字,不由又皱紧了眉头。
梁书叹了口气:“咱们能不能别提铁锤帮了,因为这个,我差点儿被我爹打死!你说你跟你姐姐也真是的,两个公主玩什么不好,非要女扮男装出来骗人,还隐瞒身份跟我拜把子……你说你坑人不坑人?”
赵垂撇了撇嘴:“我们可没瞒着你,结拜的红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我们的名字,是你不学无术,把赵轶认成了赵铁,铁锤帮这名字不还是你自己起的吗。”
梁书难得的没有反驳,而是等赵垂说完之后才轻声道:“清河,那你还记得咱们铁锤帮的口号是什么吗?”
赵垂擦了擦眼泪,随口答道:“匡扶正义锄强扶弱呀,怎么了?”
梁书正色道:“二哥确实变心了,因为我终于明白了,匡扶正义和锄强扶弱这两句话的意思。这次二哥受伤也是为了正义,如果你还是铁锤帮的成员,那你就听话乖乖回去,等我伤好了我会找机会去看你和你姐姐的。”
李氏夫人见时间也差不多,便有心催促赵垂回宫,正在此时,一个小厮忽然跑到门口,声音焦急的说:“禀夫人,窦总管来了。”
李氏一惊,皇宫大内只有一个窦总管,那便是宫里的总管太监窦章。窦章在承天之变时主动为代宗开了宫门,算是从龙之臣,从代宗一朝开始便是总管太监。虽然说得上权势熏天,可他为人谦恭做事稳妥,即便在文官的嘴里也少有微词。
这样的人物,如今却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由不得李氏不紧张。
“还不快请。”
李氏夫人一边说着边往外走,谁料才出房门,便迎面遇上了一队宫中禁卫。人群正中是一个乐呵呵的老太监,这人便是窦章。窦章年俞六旬,不过头发早已雪白,再加上脸上满是皱纹,所以看着要比实际年龄更老一些。
窦章冲着李氏夫人微微颔首后,便径直走进屋里,四下扫视一番,却只见到病榻上神情憔悴的梁书,正要开口询问时,却见梁书偷偷指了指屏风。老人会意,笑眯眯的踱向屏风,屏风后的赵垂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闪身便窜了出去,可才跑了两步便被窦章一把拉住了衣领。
“公主殿下这是要去哪儿呀?”
赵垂的衣领被抓,手舞足蹈的比划了几下,见挣脱不得,便扭头对窦章挤出一个笑脸:“哎呀这么巧,窦总管也来吃梁侯家的绿豆糕嘛?”
窦章看了看梁书,又看了看李夫人,笑道:“可不是嘛,奴婢也是来吃绿豆糕的。现在吃也吃过了,公主殿下是不是也该跟奴婢回宫了?毕竟这绿豆糕吃多了可容易屁股疼。”
赵垂连忙点头:“嗯嗯!窦总管说的对,咱们这就回去吧!”
窦章点了点头,这才转头对李氏笑道:“又给府上添麻烦了,还望梁侯夫人见谅呀。”
李氏忙道:“窦总管哪里话,都是我们教子无方,还请总管向陛下和娘娘美言几句啊。”
窦章呵呵一笑:“夫人多虑啦,陛下还让我给二公子捎话呢。”
李氏一怔。窦章转向梁书道:“陛下说二公子为这案子尽心竭力又受了伤,已经算是尽了心了,此时以后就归云骑卫负责调查,公子安心修养即可。”
周汝杰的案子好不容易才有了进展,梁书哪里肯放弃,才想要争辩,却见窦章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梁书的气息不由一滞,下意识的便点了点头。
窦章很满意梁书的表现,转头又对李氏笑道:“那咱家就带着公主殿下回宫了,还请夫人代咱家问候侯爷安好。”
李氏带着下人一路恭送清河公主和窦章回宫,梁书的房里这才重又恢复了宁静,眼见屋里没了外人,他这才喊来自己的贴身小厮梁才。
“梁才!我昨天的衣服呢?”
梁书昨天回来时全府上下都乱套了,梁才也没留意他衣物的去向,便摇了摇头:“您的衣服脏的都不成样了,兴许让墨菊她们拿去丢了吧,您问这个干嘛啊?”
梁书这么着急,是想起自己身上还藏着从干尸领子里找到的那副地图,如今听说可能被丢了,急的差点儿从床上跳起来。梁才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按住。
“公子你要干嘛啊?大夫说让你静养呢!”
“静个屁啊!那衣服里还有东西呢!你还不赶紧去把老子的衣服寻回来,要是真被他们丢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梁才一听这话,不仅没有着急,反倒松了口气:“就这事儿啊?您放心吧,衣服里的东西都被我挑出来了,就在盒子里呢。”
梁才边说便把盒子拿过来递给梁书,看着手中的盒子,梁书的眼睛倏然一亮,待他轻轻先开锁扣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却让他大吃了一惊。
随身的应用之物一样不少,可却唯独没有那张绢帛地图。
“梁才!衣服里有张丝绢你看到没有?”
梁才想了想,点头道:“是不是一张画着线条的白色丝绢?我把它叠好放在盒子里了呀,怎么没有吗?”
梁书一怔,伸手一摸,果然从盒子底下翻出一方丝绢,只不过这方丝绢漆黑如墨,哪里还看得出半点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