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赶紧捂住十三的嘴巴,回头看了看,见唐若曦毫无所觉,这才松了口气,然后表情严肃的对十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十三看看江屿又看看面如秋水的唐若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村长的小孙子牛闻筝跑了过来,见到江屿回来了便高兴地喊道:“江先生回来啦,你跑哪儿去了,我爷爷都快急疯了!”
江屿连忙捡起地上扔着得绳子,哈哈一笑道:“抱歉抱歉,让大伙儿担心啦……”
原本江屿还想再说几句,可牛闻筝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连声催促道:“快跟我来,我看见赵六子回来了!”
唐若曦闻言也转头看向这边,江屿冲她点了点头,一行人便急匆匆的往赵六子家的方向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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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汝杰家破败的门廊前,梁书死死攥着手里的箭簇,目光灼灼的审视着眼前的方怡白。
这人的身量不高,气势却很足。头戴赤金冠脚踏白云履,腰悬一口样式古朴的无名古剑,夕阳下,一身暗绣锦雯的白色衣袍更衬出这人的身份非凡。更难得的是这人不仅相貌英俊,就连皮肤竟也细腻如玉,只可惜,虽然生了一双好看的眸子,却被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衬得过于凌厉。再看这人的神态举止,竟比梁书这个正牌小侯爷还多了几分倨傲,饶是梁书就在京城见惯了世家子弟,却也看不出眼前这人的出身来历。
与此同时,方怡白也看不透面前的梁书。这人身材修长体态英武,虽然穿着一身正六品的文官袍服,可行为举止却更像个年轻武将,尤其是他腰间悬着那口长剑,看起来竟有四尺有余。而最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会有暗卫当街刺杀他?
两人相视无言,心里却有着同样的疑问——眼前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父亲的话言犹在耳,由不得梁书不多几个心眼,一个能佩剑登上丰乐楼的公子哥,为什么要来这里帮自己破案呢,看他用丝帕擦手的样子就知道这人是有洁癖的,即是如此,又何苦非要跟着他来到这到处都是烟灰的火场来呢?
梁书心里的算盘还没打完,方怡白却先开口说道:“你应该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什么局面吧?”
梁书闻言一怔,不过他立时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虽然脸上现出少许黯然的神色,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方怡白见状,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神情:“既然知道,那你还要继续查吗?”
梁书再次点头。
方怡白的嘴角微微翘起,打趣道:“那你还这么拼命,难道是看上了人家的女儿?”
梁书苦笑着摇头:“一开始我只想证明自己能破这个案子。”
“一开始?那后来呢?”
梁书的视线缓缓上移,他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说道:“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看见满地都是尸体,当时我吓坏了,老实说,我从没见过那么多死人。后来,在验尸的时候我见到了两具已经分不出彼此的尸体,仵作说那是一对母子,听说是周家下人的妻儿……你可能不明白我当时的感受,可我就是觉得他们不该死。”
闻言,方怡白收起了脸上玩味的神情,抖了抖衣角上的灰土,朗声说道:“我猜你应该已经有了线索吧?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自从和江屿分开之后,梁书已经很久没有对别人生出那种莫名的信任感,可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眼前这个不知姓名的白衣人值得信赖。
去往后园的路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梁书再不多想,领着方怡白大踏步往假山的方向走去。还没转过废墟时,方怡白便先用衣袖掩住了口鼻,可等他们转过那一片焦黑的碎石时,地面上却空荡荡的,半点尸体的痕迹也没留下,就连腐烂的尸水也被人用炭灰给清理干净了。
方怡白一见梁书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多半出了岔子,从地上的痕迹看,应该是有人刚刚对这里做了清理。
“怎么,你的线索没了?”
梁书点了点头,语气轻松的应道:“嗯,没了。刚才我在这里挖出来一具夜行人的尸体,现在没了。”
“看来你应该还有后手吧?”
梁书的嘴角翘起一个不易察觉的角度,用一双晶亮的眸子看向方怡白笑着说道:“丢了尸体虽然可惜,可我找到了更有用的东西呢。”
梁书也不卖关子,径直走到废墟当中,摘下长剑,用剑鞘在地上敲了起来,没敲几下方怡白便听出声音有异,他指着梁书眼前的地面说道:“那几块砖下面是空的!”
梁书也听出声音空洞,想用匕首撬开地砖,却无奈砖缝太细,匕首根本插不进去。
方怡白倒不似梁书那般急切,他只是负手立在原地,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现场,到处都是破碎的假山,焦黑的石头上还留有刺鼻的硫磺味,这假山显然是被火药炸碎的。顺着焦黑的痕迹一路找下去,终于在一堵已经坍塌了的假山石上发现了机关。
顺着方怡白的指引,梁书很快也发现了机关,那是一根伪装成树藤的绳子,绳子已经断了,只留了一截绳头还露在外面。
梁书颤手拉动机关,脚下立时便传来一阵震动,活板随着震动慢慢下沉,地上便现出来一个二尺见方的地道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