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催魂散无色无味,乃是天下奇毒。与酒同服,只要半杯就可取人性命,人死时神态狰狞,面如赤金。
罗瑞峰一拳重重砸在地上,一尺见方的青石地砖登时裂成几块。
“老三老六,咱们这就去找老二谈谈!”
孙承宗见罗瑞峰眼含杀机,赶忙劝阻:“大哥冷静啊!以二哥的脾气,他怎么会用毒呢!”
谢连亭也连忙附和。
罗瑞峰嘿然长叹:“老七和老八的死怎么都跟他脱不了干系,至于老四和老六……他肯定还有同伙!我寻思好几天了,一定是他在摘星楼挂的刺杀义父的牌子!你俩别愣着了,再不把事情搞清楚了,怕是咱们都得死!”
罗瑞峰拉着谢连亭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周闻道略一沉吟便跟了上去。孙承宗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方怡白和江屿也跟着去了。
现场只剩下仇牧这一众手下面面相觑,他们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出了迷茫。
随园里的宁静一如往昔,不时有游鱼翻出水面溅起水花,惊起一片鸟儿。
病床上的冯不二面色蜡黄、气若游丝。燕一刀表情凝重的看着他,心里莫名的涌现出英雄末路这四个字。冯不二这一辈活的值了,当过混蛋、做过败家子、妻妾成群、儿女双全、本领高强、事业有成,能集这些评价于一身的人,称得上是武林中的一代传奇。
恣意过、妄为过、洒脱过、暴虐过,燕一刀的理想便是如此,而能让他实现理想的那个人,此时却快死了。他见过不少死人,也见过不少濒死之人,所以他很确定冯不二命不久矣。
十五年前,那个人笑着问他想不想报仇,想不想称霸武林。依照约定,燕一刀护了他一辈子,可是他的承诺还没有兑现就要死了。对燕一刀来说,这十五年的光阴并不算长,可却也是他不能重来的十五年。
燕一刀忽然觉得脸上的刀疤有些痒,用手一摸才发现原来是有两行泪水偷偷滑了过去。
慕容修沙哑的声音从脑后响起:“嘿嘿嘿,是不是后悔没早下手了?”
燕一刀没有回头,声音平坦的说:“确实后悔,要是早点儿弄死你,我的弟弟们就不会出事儿了。”
慕容修桀桀怪笑两声:“你这说的什么话,他们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倒是你啊,怎么还舍不得你家老六?”
燕一刀微微侧头:“老六是我兄弟。”
“嘿嘿嘿嘿,老七老八就不是你的兄弟了?”
“随缘”的门口第一次没了守卫。罗瑞峰和谢连亭一先一后进了书房,孙承宗紧随其后,方怡白和周闻道对视了一眼也走了进去。
慕容修一见罗瑞峰来了,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罗瑞峰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冯不二身侧,略一端详就知道冯不二只怕凶多吉少。
“你们这是怎么搞的,怎么整天守在这里还能让义父中毒!还是说这毒根本就是你们下的?!”
罗瑞峰的声音很大,冯不二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燕一刀抬眼看向罗瑞峰,声音冰冷的说:“义父正在静养,你少在这里胡闹。”
孙承宗从后面赶了过来,拉住了正要动手的罗瑞峰,好言安抚他说:“二哥说的对,咱们换个地方,别在这里打扰义父休息。”
罗瑞峰紧抿着嘴唇,冲燕一刀勾了勾手指后便转身离开了。谢连亭担忧的看着燕一刀:“二哥……”
燕一刀笑了笑,脸上的刀疤扭成一条难看的曲线:“是时候跟他把话说清楚了。”
孙承宗看着燕一刀和谢连亭跟了出去,便对方怡白歉然一笑:“有劳方兄同来吧。”
随园后面有一座八角凉亭,八脊重檐画着苏式彩绘,是连接书房与后宅的一道关口。
罗瑞峰站在亭子里冷眼看着燕一刀:“老二,我就问你一句话,老七跟老八是不是你杀的。”
燕一刀表情痛苦的反问:“我整天守在义父身边,你为什么要怀疑我?”
罗瑞峰冷哼一声:“为什么?你问问自己,李贵看见你的那天晚上,你到底去义父家里干什么了!”
“我说了是慕容修找我!”
“慕容修找你?你俩天天都在一起,有什么话还非要半夜再说?!”
燕一刀笔直的脊背忽然弯了几分,十分烦躁的说:“那是我的私事儿,我用不着告诉你。”
罗瑞峰绕到燕一刀面前,幽幽的说道:“李贵看见你偷偷溜进了义父家里,后来你还专门跟人打听了老七的行踪,然后老七就死了!李贵跟老八告发你,然后老八就死了。你还敢说那是你的私事儿?!”
“你!简直是一派胡言!你也说了李贵告发我,我直接杀了李贵不是更容易?”
孙承宗和谢连亭目光炯炯的看着两人唇枪舌战,把他们的每个动作和表情细节全都看的清清楚楚。他们虽然不信燕一刀是凶手,可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非要隐瞒那晚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