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上鸟儿禁不住地上粮食的诱惑,再次落到院中奋力捡食,他们吃的十分安静。
江屿低眉敛目,面现悲悯:”凶手负伤之后潜回了自己的住处,或许他在翻墙的时候不小心磕伤了膝盖,又或者他之前就伤到了膝盖,所以翻墙时才会摔倒。进屋之后他找来自己的婢女帮忙打扫房间、藏好自己染血的衣物,然后她又教给婢女一套说辞让她牢牢记住。或许杀人是她的宿命,可是他不能连累自己的恩人和自己的姐妹。所以当一切准备停当之后,他就在婢女面前刺死了自己,这样以来,她就从凶手变成了受害者,而凶器则由那名婢女带走。这样说或许有些离奇,可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绿绮跪在地上肩膀微微耸动。江屿柔声道:“她们的这番布置其实十分巧妙,若不是我验尸的时候,发现十夫人的指甲缝里干净的过分的话,我可能也不会这么快的想到这一点。这个婢女一定对凶手十分尽心,即便是这么紧张的时刻她依然尽心的清理了指甲。同时这婢女一定也是个坚强的女子,她必须眼睁睁的看着亲人死在眼前却不能哭泣,因为她还有最后的任务要去完成——她要带着一双染血的鞋子再去布置一个现场。她的主人说过,只有这样做才不会连累到收留他们的那位恩人。”
梁书心中大震,直到此时他才彻底明白江屿的意思,他们苦苦追寻的凶手其实就是十夫人自己,为了查出自己夫君失踪的原因,她冒险给莫铁塔下麻药,却因为不了解药效而失了手,虽然杀了莫铁塔,可她自己也弄了满身的伤痕。莫铁塔是朝廷的实权武将,为了不连累鲍春冉、不连累了聚居在鲍家的姐妹们,她决定自杀,在绿绮的协助下,她把自己的死布置成了第二桩凶案,又让绿绮在鲍春冉的屋里印下染血的脚印。
原本简单的凶案就这么变成了错综复杂的迷案。
绿绮再也坚持不住,她瘫倒在地上放声哭泣,惊起一片捡食的鸟儿。
“夫人啊!绿绮没用啊!绿绮该死,绿绮没用啊!”
吴嫂拿了扫帚回来,正好看见绿绮趴在夫人的棺材前放声痛哭,一时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想问却又不知道该问谁。
原本泣不成声的绿绮忽的止住了哭泣,她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跪爬几步递到鲍春冉的手里。信没有封口,里面只有一页纸,字迹娟秀却并不十分工整,鲍春冉看完信后长出了一口气。
梁书看看江屿又看看正在读信的鲍春冉,如今案情似乎已经明了,可他的心中却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十夫人为什么要杀掉莫将军,正待他开口询问的时候,绿绮却突然开口了。
“夫人说,等风声过了就把信交给您。如今……绿绮没用,害得夫人白白丢了性命。奴婢……奴婢这便……“
绿绮的话音还未落,人就向着黑漆棺材一头撞去。她的去势极快,鲍春冉的身法却也不慢,堪堪抓住了她的手腕,额角离棺材只差分毫。
此刻的鲍春冉花白的须眉随风飘动,眼神里满是哀伤,他缓缓的开口,沙哑的声音中满是责备:“你这丫头,怎么听个故事怎么还寻死觅活的。你走了就不怕林儿殊儿受人欺负吗。”
江屿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道:“就是就是,江某不过是讲个故事而已。如今故事也讲完了,我们是不是该开饭了?”
鲍春冉把绿绮交给吴婶,转头看着一脸腼腆的江屿呵呵笑道:“江先生不是来告辞的吗,怎么,不走了?”
江屿挠挠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原本是要走的,可故事讲得太久,眼看天色已晚……梁大人说要留我吃饭的,对吧梁大人?”
鲍春冉救人的时候没顾上手里的信纸飘然落地,梁书怕被人不小心踩烂了,便把它捡了起来,原本只是扫视了一眼,可只是信上的内容让他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听见江屿叫他,也只是随口嗯了一声。
鲍春冉哈哈一笑:“好啊,晚上我们一起喝酒,顺便聊聊你那个不着调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