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来,江小白曾想过,自己回到梧桐山,这座山间小院,会做些什么。
这座院子,承载他一生修道的记忆,山间一草一木,院子一砖一瓦,都知真性情。
似老友久别重逢,没有激动性情,只有流淌心底里的惬意喜悦。
扫地就成,不用多话。
在他还没扫两扫帚时,一声“汪”从后面传来。
大黄围着竹帚左闪右跳,时不时俯身冲江小白叫上一声。
似乎叫他不要扫地了,陪它玩。
毕竟好久未见了,想念的紧。
江小白见了它样子大笑,弯身蹲下,摸了摸它。
大黄就俯着身子,耳朵垂着,屁股连着尾巴乱甩,很享受的样子。
这是一人一狗多年来表达亲近的简单方式,问声好。
而这个时候,初音出了西厢房,站在堂门口盈盈笑望着。
她数年来为了照顾小鹿,已经习惯了七点起床,和师父江小白一样。
江小白转头,轻笑问她:“怎么这么早起?”
随后拍了拍大黄的头,起身。
“跟师父你学的啊。”
初音眼中那丝灵动劲儿,似乎随着江小白的回归回来了。
江小白静静地看着她,平静的眸子化为柔和。
“这些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
初音的脸上先是现出一丝不知所措,低下了头,随后声音突然些许哽咽了起来。
两年前,她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却压上了沉重的担子,其中委屈,难过,又不能与外人说。
江小白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头,想安慰这个徒弟,却把初音摸得脸红了个通透。
“我去做饭了。”
她头低着蝇声细语了一句,快步侧头离开,往后屋走去。
江小白瞧见,望了望自己悬空的手,无声笑了笑。
这丫头……
瞧着时候还早,小鹿让她好好睡着,他自己去了地窖。
地窖里,熟悉的药味与酒味扑鼻而来,江小白拿出一坛子酒上来,自己跑到了院子里,坐在老桃下,开封口,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熟悉的滋味下了喉咙,却上心头,江小白想到了许多人。
老爷子、老道、一眉道长,空明和尚……一起喝过酒的那些人。
正在江小白回想过往时,一道白衣从西厢房里出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来一杯?”
江小白抬眼问李水月,淡笑道。
“好。”
江小白凭空一捏,一个杯子出现在他手中,然后给她倒了一杯。
两人举酒干了杯,便一口饮尽。
“水月姑娘有没有想过,我们会这样见面?”
江小白真觉得好生奇妙,眸子升起几分感慨道。
一个本是死去千年的古国公主,而他也是死过一次的人。
“水月本是应死之人,却不知公子有我的肉身,还将我施法复生了。”
李水月摇头,面色倒很是平静。
“你复生在千年之后,不识故乡地,不见旧时人,千年岁月,沧海桑田,姑娘应该觉得孤独,可曾怪我?以后又有何打算?”
他抬手给自己二人倒了一杯酒。
李水月又一杯饮尽,落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