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源于她男人总跟在许有田身边做事,许有田表现亮眼,上面人连带对他男人也有印象,就这样没像旁人似的回村务农,而是被人带走跟在身边做事,月余前回了老家又成了端铁饭碗的捕头。
赵大山媳妇回想起昨夜她男人提起许有田眼圈发红的模样,此刻被质问到头上,心里更是发颤。
可是这位许家姑娘当她儿媳真不行。
她昨日去酒楼有特意打听过,听说那姑娘脸却黑、说话咋咋呼呼大嗓门,眼睛只盯着吃食,而且都像不往好槽子那么吃,往死炫饭就像没见过似的,单说人也太上不得台面。
她儿子也是她的命根子,从男人被征走,她就拿独子当眼珠子,家里日子终于好了起来,咋能娶这样的儿媳进门。
所以她今早才撺掇婆母来许家。寻思让婆母多说难听话,表现出她家女人不是好相与的,最好能让许家先打退堂鼓。
要是许家人实在死皮赖脸,又拖到最后也无法改变犟男人的一根筋,她捏鼻子认了,也可以权当是提前给没过门儿媳来个下马威。
事情发展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啥也没说就退亲成功,就是……
赵大山媳妇心思只翻转几下就有了对策。
她先看眼此时院里院外站这么多村民在看热闹,心里明白,宁可让大伙知道她儿子是先被退亲的那一方,也要安抚住她男人别恼火。
“旺财他爹,我和娘没别的意思,寻思来认认门,结果进院婶子就说那事儿拉倒吧,娘可能是没想到咱儿子还能被嫌弃,就挺生气的……”
“快拉倒吧”,帮忙引路,从头看到尾的仨婆子忽然插话道:“你们不也说是来退亲的?还嫌弃俺们是村里人。”
赵大山媳妇一噎,怎么哪哪都有这仨搅屎棍!
看眼赵大山脸色,不敢耽搁,急忙抢话,她怕那仨欠登婆子把对话背诵出来,还得连拍巴掌带演的:“那不是因为店小二说姑娘家能吃?孩子他爹,真是话赶话,我和娘误会了。”
这功夫赵老太也反应过来,抹着眼泪说:“就是,小二说的饭桶。那小二的原话说她们紧说不吃,吃起来就不客气。头发胶黏,两脚泥稀泞。”
赵大山哪里那么好被糊弄。
可此刻他是由里正陪同来的,院里院外又有十好几位左邻右舍的村民在看着,他们转头走了没啥,婶子一家会被人指指点点,有田兄弟的独苗苗那是个闺女脸面薄。
赵大山拉着脸喝道:“孩子我见过,大大方方,只有旺财配不上田芯儿的,外人那都是胡说八道。许家如若能应下这门亲事,那都是看在我的脸面上,求都求不过来。”
赵老太据理力争:“这样式的还用求?三儿你是不是糊涂了,连小二都说,这样式的不要聘礼都不……”
“娘!”这回赵大山媳妇也出声制止,她赶紧岔开话后就连声向许老太赔笑脸道:“婶子,对不住,都是脾气急。我婆母确实听了别人多嘴多舌,说话语气才有些冲。你老可别真存气,回头还得上家坐坐呢,我到时宰鸡宰鹅招待婶子。昨日孩子他爹把我骂了,说出门咋不提前告诉一声,整得您没登家门,他心里挺不得劲儿。”
许老太看着这场戏,这媳妇比那婆婆有心眼子,会哄男人会给台阶的。
虽说往后没想借捕头光,最好都少联系,但话已至此做人留一线,赶紧给孙女那事说清楚比啥都强,这个台阶也就接了。
“行了,不用这个对不住那个对不起的,说来说去,我确实不同意孙女和你家小子见面相看,我反悔了。”
这回换成赵大山非常意外,他万万没想到媳妇说的是真的,许家先打得退堂鼓,“婶子,旺财那小子虽然不成才,但识得几个字,性情也算敦厚,回头做个账房,小两口的日子差不了。”
赵大山说话时又看眼里正,扫眼附近村民,“昨日仓促,正好今日大家在场给做个见证,您老要是有啥要求就提。舍不得田芯儿想多留几年?那让我家小子等。要是别的方面,您也尽管开口。”
赵大山记得,昨日许老太提过一嘴,说孙女嫁镇上想见一面都难。也不难,他家人口少,婶子要真是因为这个缘由打得退堂鼓,他可以当众许诺去他家住,他就当半个娘那么照顾。
二道河村围观群众们,全都有点听懵圈儿了。
什么情况,老许家那个连针线活都马马虎虎的的黑瘦丫头,能被求娶成这样了吗?
当捕头的老公公,相公将来是账房,人家还是独子,家里攒下啥不都是小两口的?
在村民们眼中,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孙女婿,许婆子是疯了才会往外推。
可就是推了。没有站家门口小人得志满脸炫耀,没有四处吹牛说她家结识有本事亲家,许老太再次斩钉截铁拒绝道:“你要是真念着和有田的那点儿情就别再提,我是真不同意。走吧,我这一早上饭都没吃上,就不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