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三告诉刘老大的媳妇和儿媳妇:
「大伯让你们拾掇拾掇就去客栈帮忙,他们忙不过来。商队快要开过来了。我们在府城的时候,就听说有一支商队到了,在大酒楼吃饭歇脚。估么现在已经快到刘大伯那里。」
刘老大的媳妇一听,急忙让儿媳妇将孩子送回娘家,不能再拖。
她也要去刘老大的好友家里,拜托那位好友妻儿抽空来家里帮忙烧烧屋子,别让屋里上冻就行。
至于刘老爷子和刘老太太,这功夫已经携包袱从院里走了出来。
许有银心细,问刘爷爷刘奶奶穿得厚不厚实?
别咱家好心给人家捎回去,结果到家再冻病。
刘奶奶头上裹着头巾子,只露俩眼睛说:「厚实着呐,娃,我还给你们灌了不少热水囊,口渴就和奶奶说。你们要是不喝水时,我可以搂怀里暖心口窝。」
刘爷爷拄着拐棍,当看着大门外三辆阔气的牛车时,忽然眯眼提出稍等一会儿再出发,让小子们先进屋把热水喝够,家里还有锅底热粥也给吃了,他要和老邻居们打声招呼再走。
刘老大媳妇也一改上次态度,极为热情拽着许有银他们进屋,非说不差这么一会儿功夫,让喝口热粥。
而许老三他们再出来时,这条窄巷子的老头老太太们已经围上了车。
此时,一辆牛车装满高高的货物,上面盖着油布,大伙不可能去掀开油布看买了啥。
可是另两辆车能看得一清二楚,真富啊。
酒坛子、油坛子和红灯笼卡座在装满两车马粪里,这还不算啥,关键那六位二道河的小子前胸后背捆着棉花包,连赶车位置屁股底下也坐着棉花包。
刘老爷子是在左邻右舍羡慕的目光中,被许有银扶上了车。
他整个人埋在在马粪里,马粪冻得有些硬。
许有银特意将一袋子棉花给刘老爷子垫在屁股底下,又问:「老爷子,头上面给你烀上马粪蛋行不行,就是整个人给您用马粪包上,完了脸这里再给你开个窗喘气,这般暖和,挡风。」
「行,那有啥不行的!」刘老爷子笑容满面。
这泼天的富贵呦,谁家趁马粪,他特意给那些老伙伴们叫出来,就是为显摆的。
「哎呀,我都热啊,这马粪太热。」
许有银扫一眼就明白刘老爷子的心理,他挺捧场说:「刘爷爷,这才哪到哪,您要是冷,还有热乎乎的牛粪。这一路,咱几人就没停脚烧火堆取暖,要不然能回来的这般快嘛,全是烧牛粪。」
许有银这话惹得巷子里住的老人家们,更是羡慕。换普通人家,这些粪能换不少铜板。
车辆慢慢动了起来。
刘老太太急忙从马粪小窗探出头,恋恋不舍对老姐妹们挥手道:「大儿子那面忙,正好二小子特意派村里小子来车接。其实二小子那里做里正也忙,却非说让我们回去落叶归根。还说这般老三在镇里,两家能一起照顾。」
一帮老太太边送边附和道:「艾玛,真孝顺,大姐还是你有福,各个儿子都有本事。也确实是那么回事,是该回去看看。人家那镇上听说归将军府了,这回可是分两个地方,再不能说二道河是咱县下面的人。回去看看那面变什么样,赶明回来和我们说说。」
比起老太太,刘老爷子却没空和老伙计们唠家常。
他是头上顶着马粪蛋显摆道:「红棕色的牛少见吧,寻思叫你们出来看看。对,俺们老家那里许家的,一买就是三头……那对,买卖干的大,人家买卖干到府城了,这趟就是为送货,我们顺脚借光回村,走了啊,回见!」
刘老爷子和刘老太太离开巷子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
是:没唠够,根本没显摆够。走的也太快了。
不快不行。
离开县城,赶车的小子们就撒丫子往家撩。
小子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必须在商队到之前赶到家。
许老三和许有银担心家里没银钱了。
他们走之前,就听镇上衙役说要收税钱。
虽然不像收镇上那些店家收得那么多,但是也按照屋子收。
一个屋子一个月半两银。
而许家只饭铺就有四大间,还不算澡堂子的三大间要和刘家平摊。
许家兄弟俩猜测,娘手里没什么闲钱了,也就剩下侄女给的银元宝。那个银元宝,娘曾说尽量永远不动,那是侄女第一次挣钱给的礼物,她要当纪念品。
许家哥仨表示理解并且双手赞同。
因为大哥埋在大树根底下的钱花了已经够可惜。
不想将侄女第一次给的银钱又花了。
而且他们和娘,还曾共同像做美梦般畅想过将来。
将来,甭管许家到多么富有的程度,到时都会供奉个财神爷,财神爷面前就放这锭银子。然后无论是后辈还是谁来家里问发家史,他们就从这锭银子开始讲起。
另外,想起侄女,许家兄弟二人着急回家,也是更担心许田芯。
香胰子搭了满满一屋子,取走没有哇?
尾款收到没有。
定制的那些瓷器有没有送货上门,做水滴漏到了哪一步。
还有,搞不好他们家田芯手里也没银钱了,用来给他们哥仨买牛,还去镇上买了一大包不知是啥物什。
他们当叔叔必须尽快回家给予火力支持,毕竟他们家侄女性情,用娘的原话说就是,没钱发蔫,就好像被憋住不能长个头了似的。
可别的,花,只要等叔叔们到家,而且叔叔们不止给带了新衣裳,还给买了个可带劲的白兔毛帽子,这可比黑乎乎的野猪皮招人稀罕。
说起白兔毛围帽,还是许有银站在府城大街上看一个姑娘看傻眼发现的。
当时,其他小子都以为许有银是看上了那姑娘,寻思这小子心挺大,刚脱贫就惦记脱单。家里啥条件啊,盯那样式的女子能养得起吗?你瞅瞅,还跑过去截路,等着吧,挨个大嘴巴子就不嘚瑟了。
许有银确实当街挨个大嘴巴子。
他捂住右脸很委屈地说:「我家里有个大侄女,想问问帽子在哪买的,多少银两,想打听打听能不能买得起。买不起就不费事找店家了。」
过后,许有银连忙和那哥几个约法三章,让这件丢人的事不准回家说给任何人听。
此时,这帮小子们扬起鞭子吼着驾驾。
外面已经飘了雪花,他们戴的棉帽子上堆积了一层白。
好在这三头牛是真争气,谁买的随谁。
三头牛完全随许田芯。要么不动,懒得能坐出个大坑,要么干起活来,能风风火火像一股风。
与此同时,许田芯果然如她奶背后评价的那样,没钱就会打蔫。
这不嘛,她两手插着暖袖又跑到路边遥望取货车辆。
怎么还不来取走香皂,怎么还不来给她结尾款,明明上回送钱时说好的,这两天就到。
「我要揭不开锅了。」许田芯无精打采和直播间家人们说道。
其实她在三天前,小金库最起码还能剩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