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弟弟张铨生相比之下更加聪明点,从虎口和身上的疤看这人倒是真常和人动手的,功夫应该也只平平,用的是刀剑一类利器。
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自然显露出一股冷冽气质,这人看着年岁不大,整个人如同从冰窖里走出来一样,一袭青衣对他好像有点宽松,但是箍在双袖外面那对黑铁护腕上虽有刀剑之痕却不影响护腕的黑亮。
加之这人背着一口宝剑,光看剑柄形制只怕比寻常宝剑要稍重,显然是选了趁手之作。
只有这个人洪道人觉得是号人物,偏生又没法看出更多的深浅。
洪道人只好装作随口问出一句:“这位朋友看着也一身业艺,不知道张帮主从哪里找来?”
回答他的是张泽生之弟张铨生:“上师明鉴,庐江城里花子弄有位极像‘口舌至尊’的人物。
因为事情太过凑巧,花子弄那些叫花子的‘大饭头儿’和我知会之下决定先稳住那人,就怕真是‘口舌至尊’为和那红衣姑娘碰头而来。
范‘大饭头儿’和我甚有私交,我要他稳住那人,等红衣姑娘制住了再去试那人到底是也不是。如果不是,范‘大饭头儿’自己谋了那人身带的细软,如果是,他也不过想分些汤水尝尝。
范‘大饭头儿’掺和进来不是坏事,起码这样我们可以确认这红衣姑娘不是凭空找来,真有个在花子弄藏身类似‘口舌至尊’的人物等着人碰头。
大哥把红衣姑娘的消息封锁得好,现在这人还浑无知觉,大有事后拿他一试的价值。
而这位夏兄弟,就是范‘大饭头儿’找来的帮手,夏兄弟不愿意说和范‘大饭头儿’什么交情,却显得极重义气,只说结果范‘大饭头儿’满意他便可以。”
洪道人眉头一皱既舒,口中道:“好,夏兄弟尽管放心,事成之后,范‘大饭头儿’那里保管他心满意足。”
夏尝笑心中暗笑,面上一样冷峻,冷冷拱手答道:“‘大饭头儿’对我曾有不可与外人道的恩情,只要能偿这份恩情,请上师随意用我夏某之剑。”
洪道人其实担心的是既然那群叫花子请来这号人物,事后要分他们多少才能免于节外生枝,对于夏尝笑的来历他倒是没有进一步的怀疑。
江湖中无名强人落魄一时,因此欠了叫花子恩情的事也时有发生。夏尝笑话说得一本正经,正像是这种身份“不好宣说”的人物,他符合洪道人对这种人的一切想象。
夏尝笑其实只是跟了张铨生一路,到了像是据点的地方后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后便登门踏户,自称是“大饭头儿”请来的帮手。
张铨生只道范“大饭头儿”无胆直接参与行事,找了个有点功夫的能人来帮,这也符合张铨生对范“大饭头儿”的印象,所以完全没有生疑。
确实在他看来,姓夏的也只能是范“大饭头儿”找来的人,此事绝无虚假,否则这姓夏的从哪里得知他和范“大饭头儿”避开人私谈的事呢?
洪道人思来想去,虽然对夏尝笑有了提防,防得倒多半是事后这人为叫花子出头碍事,还没曾想到行事之时夏尝笑便会出手妨碍这层。
洪道人捋捋自己灰须,笑问张泽生:“不知道张帮主稍后打算如何行事?”
这也是夏尝笑关心的细节,他也不由得侧耳去听。
张泽生道:“我帮众中有名昨天被那位姑娘代为落注免债的,等下由他出面,借着昨天之恩再落注输光身上铜钱,再等那姑娘耐不住来相助。
相助之后,他便开始哭诉一套我编好的说辞,卖卖惨相,诉自己在城南门外城隍庙有个很恶的债主,自己若不能在一日内还钱便如何云云。
我又叫他到时候只说那债主姓秦,乃是个青年人物,想那位红衣姑娘便会以为是‘口舌至尊’来搭她的线,被诱到城隍庙去。
如此一来,纵然花子弄那人没被稳在花子弄又冾是‘口舌至尊’,事情也发生在城外,料我们可以先下了红衣姑娘这一城。
我更让他带了一包干皂角,到时候我们两路人马分别跟去城隍庙,这红衣姑娘察觉不对之时,一包干皂角撒她鼻脸,从口鼻处让她不住流涕,顿时反抗之力也弱了五六成。”
洪道人点头,心道这张泽生功夫虽没什么,心眼却的确好用。
皂角进入口鼻腔,那便是炼体者也得不断打喷嚏吐口水把口鼻腔弄净了才能不受影响。
能想出这等腌臜手段,这姓张的将来如果势力做大,倒会是号黑道上的人物。
夏尝笑心下也对这一手颇感棘手,那位“上师”功夫底细不明,从举手投足看他和他带来最为精壮黝黑的那个汉子都是好手,如果那红衣姑娘功夫和自己一般水准,战力受制之后自己和她如何从重围之中安全?
夏尝笑马上心中另生一计,心想一会儿分两路跟上,如果有这曲道门的四人中较弱的路上便可暗暗先弄掉,到时候的对手少一个是一个。
他是“摘星楼”杀手,杀手有杀手的行事风格。
夏尝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位姓张的帮主,他以杀手的直觉又觉得这人不可小觑,虽然看着并不像好手,未必就没有暗伏其他一手。
毕竟这人刚才提出用干皂角的这一手,细想之下虽然不如丁卯火刺毒一样瞬间便让胜败定局,可对炼体者也有颇强的拖延之效,居然更加好准备而且范用。
能想出这种手段的人,不会是个简单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尝笑把目光移到这张泽生身上的时候,他觉得张泽生本来也在多盯他,只是很适时地移开了目光。
夏尝笑只多看了张泽生一眼而已,紧接着便移开目光,把冷峻不关心的模样展得彻底。
只是如果自己没有看错,这姓张的果然注意了自己,半路上是否真的适合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