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只要您强行带走作为‘奇兵’的我,让在外者必须强行和画屏门余下弟子对峙,就是‘这个人’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耿按琴理清了整个杀局中所有变化,只觉得心里舒畅到底,投向陈至的双眼透出诚挚的钦佩之情。
陈至就是因为提前多少看出了耿按琴眼中这股钦佩是出自真心,所以才宁可多作说明,再忍住一次逼问耿按琴。
耿按琴已经听得比想听的还多,他知道自己必须给陈至一个答案:“果然‘这个人’还是比不上您,只有您才是画屏门的希望。
‘这个人’的周密计划和最后聚来的战力加上我也只能说有一试的价值,最后相信仍然扳不动您……”
钦佩之辞之后,就是最沉重的袒露之语:“……可是您,将来不会继续容下绘灵。”
果然是这样,陈至只能在心中暗叹,这就是“护铃双剑”之一耿按琴背叛的理由,也是他最终被“这个人”说动的要点所在。
陈至只能用最冰冷和明确的回答来回这一句话:“程绘灵如不愿去做个村姑,她最终也不会容下‘闭眼太岁’。”
耿按琴苦笑一声,道:“没错,而她将来产生此心之后,她只会更容易被‘这个人’说服,到时候她就和您对上,然后万劫不复!”
所以,耿按琴提前被“这个人”说动,要替她一试,替她万劫不复。
因为耿按琴真心钦佩“闭眼太岁”的手段,所以明白既无法改变自己妻子心志,就算没有“这个人”,也会有另一个人让事情无法转圜。
只能是耿按琴自己的来一试,才有一试的机会,否则在“闭眼太岁”面前就完全称不上是机会。
耿按琴跪伏于地,事情已经揭破,他不是没有向带伤的“闭眼太岁”出剑的勇气,只是袒露之后胸中升起一股不能抑制的释然之感,如今他根本不想尝试了。
他跪求一事:“耿某深知既已为此局而谋害同门,以成‘混乱杀齐心’之步骤,经此,耿某已经罪无可赦。
绘灵却是为我所蒙骗,虽然她向有反对您的心思,在此局中她却一无所为。
更有甚者,骗走她的‘风声’也是有人谋害您,她虽对您不满却也愿意为本门而去探查清楚危及您的事,因此才让谢小芸心生怀疑而能引走谢小芸。
以上两点,事实俱在!
请陈少侠收下耿某一命,为耿某谋害的同门报仇,然放过绘灵!”
陈至任耿按琴跪伏地上,好一阵后才冷冷道:“我会等到程绘灵回归之后再处理这件事。”
陈至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出口驳耿按琴说法中程绘灵为陈至而去探清风声这点,此点更可能的真相是程绘灵听说有人想要谋害“闭眼太岁”才想去探清合作可能,这才符合程绘灵一贯表现出来的智慧水准。
“陈少侠!!”耿按琴见陈至坚持要先等程绘灵带人回来,头压得更低,发出的请求之声更加诚挚。
陈至只道:“随我出去吧,我们在此已经耽得太久,你我还要给此事的其他部分收尾。”
耿按琴半晌不答,终于道:“……是。”
陈至出门之时,耿按琴才缓缓爬起,低头跟在后面。
张梦铃居然带着画屏门人还在跟东门天房中三人对峙,陈至心中再次暗叹口气,“系铃名剑”张梦铃就算如今能拿得起掌门架子了骨子里却仍然是那个等着别人解决问题的主儿。
陈至带着耿按琴默默站回张梦铃之侧,道:“等一下我和耿大侠先冲进去,之后你们一拥而上,或可有解救东门天之机。”
张梦铃对此句喜出望外,她道:“愿听陈少侠安排!!”
她这一转头,陈至和耿按琴居然直接强行冲入门中攻坚,她只来得及看到耿按琴毅然到好像赴死一样的神情。
这一战,陈至和耿按琴冲门之后,便见三人不顾被捆缚在一旁的东门天,分别从不同角度袭来。
可这是毫无悬念的一战,三人本来以为会改剑相助的“奇兵”耿按琴如今出其不意,却是全力针对三人,耿按琴和陈至之后更有鱼贯而入的画屏门人后援,三人一身功夫尚未发挥五成便已经各自身中数剑。
陈至甚至不为东门天松绑,而是把他留给画屏门人,自己先走了出来。
他路上买的这身衣服已经浑身上下都是血迹,就连蒙眼的布条也给血打湿。
钱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这时才又回来,她捧给陈至一碗茶,陈至默默接在左手之中。
张梦铃、耿按琴这时也带人出来。
陈至突然对钱婆婆道:“你是名可怕的对手,可惜身无武功。”
钱婆婆咯咯地笑着摇头:“你们这些学武之人就是这样,凭着一身武功横着走动,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所以老身的夫君在涝灾之后,也是这样因为讨治涝之资为江湖人所杀,他的死对你们这种江湖人来说连记忆的价值都无。”
说到这里,钱婆婆眼中放光,仿佛展望不存在的光景:“所以……老身才会想以不通武学之身,成为一只蝶门的蝴蝶……”
她的话就说到这儿,陈至的一剑已经划开她的喉咙。
“‘闭眼太岁’!!”张梦铃本来因为成功解救东门天而喜,此时突见此惊变,挺剑只想诘问陈至为何突然杀她近仆。
可一只手扯住她的肩膀,回头一看,是脸上带着让张梦铃不解的坚毅神情的“护铃双剑”耿按琴。
耿按琴道:“我会给掌门一个解释,让陈少侠休息吧。”
陈至没有多说,拖着踉跄的脚步真在画屏门众目之中走回自己屋子。
这个晚上,他的确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