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遍神拳”则讲究“拳打百遍其意自现”重意不重形,更有直截了当气势。
一场恶战就这么在平坡镇的街头爆发了,持续长达二十息之久。
客店里,秦隽知道稍后定要陪这两人喝酒了胸中其实颇为忐忑。
此时没话找话,他也要和陈至唠两句以求舒心。
一路上聊得其实已经没什么话题,秦隽思索之下,突然说道:“就要进通明山庄了,不如我们结拜作异姓兄弟吧?”
陈至给他整得一怔,笑问道:“你又是想起来哪出?”
秦隽脑筋其实也颇快,已经想出点道理:“我们缘分非浅,一同遭难。你聪明我也不差,进了他那准一流的山庄却都是外人,光是朋友也不好相互照应。
我们给这呆子带进门户,加上知道那口东西秘密,必定身份特殊,真谁出了问题我们做兄弟的相互照应。”
“那也不必非要做兄弟……”陈至刚笑着想驳,想起《异日纬》谶言,又停了话。
如果《异日纬》所载兄弟决裂指的是秦隽,自己会不会为了“阴谋世界”和他决裂?
陈至从小因为“孽胎”身份和异能,给村里当做理所当然的苦力和治伤的免钱医者,对和人交流其实颇为抗拒。
对他最友善的,往往还是不是本地仅仅路过的江湖客。
直到给屠世先生悄悄带走,一路上到现在跟秦隽一道,是陈至难得和他人愉快相处的体验。
如果不考虑《异日纬》四字判语谶言这一层,秦隽如果要和陈至做结拜兄弟,陈至其实很愿意。
友心相违,兄弟决裂;各执一锋,决于山野。
十六字现今如同重锤砸在陈至心上,他动摇了。
通过这一层印证,他就更有把握达成让他热情难抑的“阴谋世界”。
对阴谋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恐惧同时在陈至胸中交战,更为极端情绪将会胜出,而他的前路也可能难免受到胜出的情绪摆布。
“你说的结拜,是要再加上凌大哥吗?”陈至压抑情绪波动,先问一句拖延。
“切,不带他,就咱们两个。盘子都有自己妻子女儿了,又有亲生兄弟,哪会跟咱们总一块玩?说起来,你多大?”
“我是甲寅年生的,今年十四。”
“你十四吗?”秦隽听到回答,兴致好像一下减了不少。
秦隽个性逞强好胜,本来看陈至样子比自己小自己却是乙卯年人少他一岁,真结拜要做人小弟总不甘心。
“怎了吗?”陈至奇怪秦隽反应,问道。
“没,没什么,我也甲寅年人咧!”秦隽赶紧大声回答“我也十四,怎样?!”
正说着,凌绝提着三个小号酒瓮从客店大门大步走进大堂。
他衣衫整洁,浑似没事发生,脸上却不免得意之色。
“盘子欸,你又怎么了?”秦隽的注意力也转到凌绝身上。
“没什么,买到好酒了。”凌绝懒得提遇上三个蠢蛋一事,他不光打了人家三个一顿,还从别人身上摸了快十两银子抵些路上用掉的花费。
凌绝把小号酒瓮摆上饭桌,先启一封,顿时混杂着果味的酒香飘出,邻桌的客人也尽给吸引。
平坡镇上的酒家有那么两户专供通明山庄,通明山庄出手大方,酒家采买的酒类也广杂。
凌绝道:“‘兵厨’‘葡萄酒’‘乾和酒’,都是名贵难买的酒,这里有处酒家尽可买到,说起来原因还和我们凌家颇有关系。”
凌绝为了让秦隽卸下心防敞开大喝,先是详细介绍名酒,其间不时掺杂点或真或假的说法暗指通明山庄有钱有势吸引这小子的注意。
他选的三坛也确实是难能弄到的美酒:“兵厨”又叫“阮氏步兵厨”,曾有阮姓名人好酒如痴,听说某地驻军有造美好果酒办法,甘愿去做了阵步兵来求造酒之法;
葡萄酒则产自虎骨关关外更西“秽界”,据说“秽界”人容易产生污秽想法,也有各种大小王朝因此战乱更替,贵族却钟爱此种酒类;
乾和酒则是靠近荣朝首都天京城的久安城一代所出名酒,常也被宫中下令进贡。
秦隽果然更容易被这些酒的价值而非味道吸引,强喝了一阵,第一个醉倒。
凌绝和陈至却也小看了秦隽,觉得这小子少饮而已将来说不定能练成个喝酒的天才。
秦隽醉倒的时候,陈至也已经昏昏沉沉,好险还有理智在讲到自己和“梦中人”的相遇时候隐去不少细节,《异日纬》上谶言也推说不懂篆字来装不明内容。
凌绝只道“梦中人”从怪虎“水虎”妖怪得来的力量和自己谈了就用尽,没有细想既然陈至说得出是篆字怎么会不懂。
毕竟凌绝也颇有醉意了。
三人饮了酒就去休息,陈至半夜清醒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白创造那机会了,凌绝说的见“梦中人”情景细节他因为喝醉全没记住。
《异日纬》的相关线索,目前为止算断了,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单独重提此事。
“你叹什么气?”
“你醒了?”陈至惊讶发现先醉倒的秦隽也半夜清醒,险险给他吓了一跳。
“醒了,怎么,你紧张啊。”秦隽自己提供给了陈至个叹气的理由。
“嗯,有些。”陈至借坡下驴,接下话来。
秦隽沉默一阵,说道:“那我们明天去找黄纸,真做兄弟。”
陈至一惊,原来秦隽半夜醒来仍想着这个。
讶异稍退,陈至心里涌起莫名冲动,回了句:“好,我们真做兄弟。”
再睡下前,陈至心里想的是《异日纬》谶言未必实现,自己今天情绪翻来覆去最后说不定都是白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