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则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到听说许多江湖人出海往凶途岛去,要去什么如意斋送礼许愿。
若找个近海埠头,岂不是有很多带着奇珍或者‘异宝’的人走来走去,到时候只要稍加诚意,或许就能让人让出宝物,我也便有了送礼的礼物。”
这话说得简直无异于异想天开,除非边望成话里的“诚意”其实并不是“诚意”,否则谁肯让出宝物?
可边望成不仅说得好像这话中的道理是理所当然一般,甚至还学陈至先前的模样,再凑近过去,后半段也压低声音来说。
陈至也没有点出这句话中任何荒谬来,而是配合地再凑身过去压低声音,接道:“好办法。”
或许是陈至的配合让边望成说下去的意愿变得更大些,他的语气更加神秘:“更何况,我知道有一样礼物,唯有在这建安城候着才能有一丝机会。
传闻那先后祸乱兖州、扬州的恶贼‘闭眼太岁’陈至逃到了海岛之上,而他和交州百花谷南宫世家关系错综复杂,更在一年前祸乱扬州的时候把百花谷南宫世家的人都牵扯进去。
我想只要擒住此人,对南宫当主来说一定是一份厚礼,而且这份厚礼,独一无二……”
席子和终于按捺不住,插嘴道:“停,你说什么‘闭眼太岁’和在这建安郡才有机会,这话你从哪听说的?”
边望成倒是不吝于回答这个问题:“也许是老天给了个机会,我意外得到消息,消息来源我也不清楚,但越是不清楚,我越觉得是真的。
消息说为‘闭眼太岁’办事的人曾经几次出没于建安郡,随后便会不知所踪月余之久,说这消息的人也说了他的推想,便是‘闭眼太岁’若要重返欲界,定会赶在‘天览竞峰’之前,甚至百花谷南宫世家新选当主之前,而且必然是经由这建安城。”
陈至已经明白了消息的来源,边望成的身份恐怕是真的,这位边望成只怕一路上都没掩饰身份,从而吸引到了别人的兴趣。
这个“别人”恐怕正是庆家主人庆峦,他先后安排下人手间接试探了边望成,然后设法投入线索灌输了边望成“闭眼太岁”可能出现在的消息。边望成自己最初恐怕只想寻个沿海的埠头,去用“诚意”换“宝物”,却在引导安排之下被引到建安城来。
今天即便不在酒肆遇上,庆峦的人若发现陈至等人的行踪,也会设法调动起这位边望成追上来。
边望成这番话也已经说明了他为何会找机会凑到陈至这一桌上来,他继续向陈至故作神秘道:“这消息来之不易,我和兄弟一见如故,所以这消息才只和你们这样的好朋友分享。”
陈至不动声色,学边望成之前的样子,点了点头道:“好朋友!”
边望成把探出的身子收了回去,他凭一双英气的眼用目光把陈至桌上半个身子整个笼住,也不再压抑声音,他的眼底透出极具危险感觉的玩味来:“正因为我们这么有缘,彼此又成了这样的好朋友,我于是有个想法。
我想留兄弟在身边,好在那‘闭眼太岁’陈至出现后,一块联手立了这欲界江湖里的不世功劳。
兄弟若不愿意表露身份,也干脆像我一样自称个七大派的来历。
我的藏雪峰门人身份不必是真的,兄弟大可以说自己是个殊胜宗弟子之类的身份,同样不是真的。”
席子和已经悄悄坐直,准备随时起身把手搭在背后布包的浑铁枪上。
陈至则在边望成的目光之下缓缓收回身子,清楚地答了句:“好主意!”
可陈至接着便是一笑,他笑得故作神秘,接下来说出来的话更加故作神秘:“然而我若要冒名,我可不会去冒七大派门人的名。”
“哦?”边望成来了兴趣:“那兄弟打算冒什么名?”
陈至仍然“双眼紧闭”,他尽量让自己从此开始吐出的每个字都绝对能让别人听清:“我会说我是‘闭眼太岁’陈至本人,若‘闭眼太岁’真的出现,他听到有别人用这个名字,必然会设法来看我一眼,一探究竟!”
边望成一拍方桌,字面上地“拍案叫绝”赞道:“好,这个主意更好,简直好极了!
若他不来才奇怪,‘闭眼太岁’真要听到兄弟你用他的名字,他却不肯走到你跟前来露上一面,那简直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这个‘闭眼太岁’是假的,要么兄弟你这个‘闭眼太岁’才是真的!”
席子和“哼”了一声,觉得这两个年轻后辈互相假里假气指桑骂槐也该收个差不多了,插嘴道:“那性边的小子,你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若是‘闭眼太岁’果然现身,你打得过他吗?”
边望成笑道:“这确实是个问题,不知道两位怎么看?”
席子和笃定道:“我说你打不过,‘闭眼太岁’本事不小,才能惹出那么多乱子。
更何况我觉得‘闭眼太岁’不会孤身一人现身,身边甚至可能有武功在其之上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从旁保护,你连‘闭眼太岁’都打不过,就更别想动他的保护者了。”
陈至则不置可否,称:“世事难料。”
边望成哈哈大笑,举起酒樽道:“好!‘闭眼太岁’传言毕竟耳听为虚,我也自信就算功夫没有什么过人之处,难缠的性子却在藏雪峰上也是数一数二。
我信兄弟这句‘世事难料’,来,面前都有摆着酒,我们敬‘世事难料’!”
三人同时仰了一樽,纷纷都知道已经演不下去,三个人的铜樽都落下得极缓,都在想着当酒樽放下之时必然便是敌我同时发难之时。
他们没能发难,甚至没能发作。
因为另有已经发作之人,声音先从楼下荡上来,随后人也登上众人所在的酒肆二楼,就此现身。
那是七个彪形大汉,为首的一个嘴里喊着的话最能说明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谁、是谁在这里看扁我们海波帮?!”
浑人仍是浑人,愣头青也仍是愣头青。
原来那名年青的店伙计并未老实听劝去找掌柜谈少计价钱之事,而是偷偷溜了出去,真的通过一道他认识的熟人,鼓动唇舌一阵挑拨,把海波帮的人引到了酒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