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既已分开,陈至便毫无顾忌地走近济拳派四人和师湘葙、英步野那边。
他走一步,敌人便退一步,宋吉大气不喘,架势认真,随时准备着应付陈至暴起发难。
等到陈至终于走到刚才被围六人身边,沈家姐妹见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那带路的蒙面人,也干脆跟着陈至走了过去。
济拳派传功长老明道然比英步野受伤还更重些,他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人是不是“闭眼太岁”,艰难向陈至请求道:“你、你便是两位口中的陈、陈先生……是吧?
实在……实在对不住,你的两名爱徒受我们连累,这些强敌看上我们想要献给如意斋的‘异宝’,我们交出了,他们却还想杀、杀我们灭口……
……能否请你……”
济拳派的白长虹本来搀着明道然,见他伤势严重,代他说下去:“请陈先生替本门夺回‘异宝’。”
陈至手一伸,阻止这两名伤员说下去,道:“不必,这些人不是冲你们来的,便是他们提过‘异宝’并要走,也不过是为了攻击你们制造个由头。
他们本来就是为小徒而来的,几位挺身保护小徒,我便为几位索回‘异宝’,也是该然之事!”
话说完,陈至转头向“搏杀士”宋吉再次开口:“宋兄,你听到他们的话了?”
宋吉一凛,郑重回问:“你待怎样?!”
陈至冷冷道:“第一,我要你交还这几位欲界江湖朋友的‘异宝’。
第二,我要这六人。
如果我今天无法让这六人平安离开这里,过了这一天,我绝对会登上百宝岛杀了‘白虎’寨主,把东海异人馆夷为平地。”
宋吉身边另一人听了这话大怒,他显然也是东海异人馆之人,此时大喝道:“夸口!不管你是不是‘闭眼太岁’,就凭你……”
宋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手一扬,对其他人道:“交还‘异宝’!我们走!”
之前开口那人毕竟不是“异士”,既然“搏杀士”开口,只好从怀中取出一个表面盘得极为光滑的油葫芦,掷了过去。
陈至随手一接,亲自俯下身去把油葫芦塞进明道然的怀中。
明道然声嘶气喘,只能用感激的目光表示感谢,也并不知道这个“紧闭双眼”的年轻人能不能从自己眼中看出自己的谢意。
又是白长虹替他道了谢:“……大恩难以言谢,请先生恕我师父伤重难以开口。
我等是欲界青州济拳派人士,这位是我师父传功长老明道然,我叫白长虹,其他两人是我同门师兄弟宋建宏、许本。”
陈至微微点点头,道:“嗯,令师伤势严重,不易移动。就在附近择处休息,稍后由我和其他人用巧力打血止血,应该可以保住性命。
若四位身上有带着什么伤药,也可以拿出来先用。”
济拳派四个人中最年轻的许本这时感到自己已经平安,眼泪都流出来,连道:“谢谢、谢谢……”
“搏杀士”宋吉等人目光不敢稍离,没人上前给已死之人收尸,这些人只是一步步后退,谨慎退远后离开了此地。
陈至于是便对其他人道:“沈红霞女侠,请你帮忙按住这位明长老的刀创创口,和这些济拳派的人先将明长老移至石洞之中。
这处距泥潭太近,虽然瘴气也不算浓烈,总是有害于他的伤势。”
沈红霞哪能不照做,只是她看出了一事,觉得必须提醒陈至:“……陈先生,这……刚才围攻之人,有人正是先前替别人说动我们的人,据他说他本来也是往如意斋献宝之人,只是事后……”
陈至也不让她继续说下去:“稍后再说吧,我知道了。”
“是。”沈红霞头一低,也不再提。她本来想着趁这个时机捅破窗户纸,把自己所知的抢先济拳派之人前吐露了,陈至不想现在听她却也不好硬要说下去。
师湘葙搀着英步野,也要送他进石洞休息,英步野却先霆下脚步,道:“对不起,陈先生,我本来想要请这些朋友照往常一样找你些麻烦,好让你出手……这次,我玩大了,反陷大家卷进真正的危险之中。”
陈至不置可否,却难得地犹豫了一下,最后道:“你去休息吧。东海异人馆‘搏杀士’不是易与之辈,你能在他手下撑到现在已经难得。
不要因为自己是炼体者便小看伤势,你受的伤并不见得比那位明长老轻,若要硬撑说没事可不行。
我知道一名值得敬佩的炼体者为了对抗强敌强行借炼体途威能快速疗愈伤势,反而因此筋脉受损,从此功夫如同废了。你不要落得那般田地。
……算了,你是个精明的,自己会主张。”
等到人纷纷进去了,沈红影居然还和陈至一起守在洞口,陈至还不及问,她便先开了口:“我想敌人会不会再来,我没什么事,可以在这里盯一会儿……
……陈先生真是那‘闭眼太岁’吗?我看刚才人都这么叫你,但你的做法又好像不像……?”
她不必说完,就知道自己意思表达已经清楚。
其他人进洞走得也不深,这些实在也是他们关心的问题,要说陈至是“闭眼太岁”,陈至对济拳派的人也太过和善,且给对方留了退路,实在和传闻中恶名昭彰的“闭眼太岁”也有些分别。
陈至不答这个问题,只道:“你猜的不错,我也觉得敌人必然会聚人再来。
我在石头上留些字,便不用看守,你先跟令姐一起进去帮忙吧。”
沈红影把剑向陈至递过去,在石头上留下清晰可辨的字是她们霞光派的掌门人也做不到之举,她却没由头地觉得陈至能够做到,所以想让陈至用自己的剑来留,哪怕剑因此卷刃了她也能开眼界。
陈至却并不接剑,运起炼技途威能和“乾阳三泰指”指法,只用一根食指便在洞外平滑石壁轻松刻上了四行字,字字清晰。
沈红影嘴巴都险些合不上,陈至的表现固然是她平生未见,她更在意的却是陈至留字内容。她颤声道:“这、这真能阻止再来的敌人进石洞吗?”
陈至一笑,道“字我留好了,信不信,那是别人的事。”
他在石壁上刻下的四行字是:“陈定臻到此行游,潜龙坎暂归我有;天下人洞外为限,擅入者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