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隽揣摩了一会儿,终于忖定这部分该对南宫寻常吐出多少真话:“老弟他自己会设法会合因为潘籍派出的假江南城挑拨,现在立场同样不妙的灭度宗居士们合作,为他创造引出并对上潘籍的机会。他大概是打算亲自对付潘籍。
至于‘切利支丹’,他说过早在让修罗道计军喧带‘浪风范客’回修罗道之时,就已经通过计军喧向修罗道那位二当家提出一项交易。他虽然没有说明具体的内容,但是听他的意思,如果交易达成,现在没有占据‘秘境’的‘切利支丹’残局自然有办法解决。”
南宫寻常听完这些依然没有发作,这倒是大出乎于秦隽的意料之外。
他只是道:“原来他们早就已经想到事情该如何收场,只是彼此默契,秘而不宣。
早知如此,我何必当时信了那个姓潘的鬼话。”
南宫寻常不止没有发作,反而开始表现出对和潘籍达成合作之事的悔意来,秦隽正摸不清南宫寻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下一刻南宫寻常自己揭开了答案。
“秦兄弟,你和藏姑娘一时也没其他事情要办了吧。
令友姬坤要在本谷落户,就请你们暂时来我们这里做客,一起等待扬州之事最终落幕。”
秦隽一怔,随后故作欢喜道:“好,好主意。有人提出做东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南宫寻常要留下藏真心和秦隽,确保改日需要在百花谷中争取其他利益时,陈至必定得出头帮忙。
秦隽只好答应,南宫寻常有野心也有能力,即使自己没法在此时去帮陈至,至少拖住南宫寻常不让他因愤而在此时将矛头对准陈至也是必要的。
而南宫寻常所谓将事情秘而不宣的“他们”,自然不是指陈至和秦隽,而是之前彼此默契的陈至和江麟儿两人。
通过秦隽的话,南宫寻常终于想清,原来陈至和江麟儿两人早在事情未到这一步时,默契地分工了如何收场扬州两大祸乱的路子。
请“摘星楼”杀手在暗处针对缕臂会之主,是江麟儿没有实现到底的谋划,正因为江麟儿之死让这一步出现了差池,潘籍才有了趁乱搬弄局势的机会,陈至也才不得不帮江麟儿把这一步实现到底。
至于陈至自己埋下针对“切利支丹”方面的一步,他早在收服“浪风范客”之后,通过实现和“浪风范客”的诺言由修罗道四当家手下的计军暄把相关的交易带去给修罗道二当家。
此时的修罗道中,修罗道二当家殷非天也确实在会见一名难得的客人。
方沉鱼本来对修罗道来说,并非什么难得的客人,不过自从她成了修罗道二当家埋在“摘星楼”中的一枚钉子后,能够如此回修罗道拜访殷非天的机会也确实变得难得起来。
她回来,正是带回一条她不得不在意的消息,这条消息她判断必须尽快告知二当家。
即使如此,她仍是没有看到二当家本人,而是只能隔着一层布帘,仰望修罗道二当家殷非天背对明暗不定的灯火投在布帘上的身影。
方沉鱼没有不满,只是条理分明地说出了自己在意的消息,和在意的原因。
殷非天的声音自然有种奇妙的威严在里面,他听完方沉鱼的表述后将其重点总结复述了一遍:“这么说,本来有规矩关于朝廷官员十分谨慎的‘摘星楼’,突然发出了一条急切的追杀令,既无原因也未提到如何知情此人已经身在扬州?”
方沉鱼跪俯在地,郑重点头答道:“是的,‘摘星楼’无光殿所掌握的情报网并没打听出这名人物就在扬州。
而且这一次,楼里还限定了执行时的方针,和以往接单或者派令任何一次都不相同。”
“怎样的方针?”
“利用叛徒!据说这名着作郎江南岸本来有名手下唤作魏春风,此人曾经和江南岸的正妻近亲私通,后被原谅留用,可近日该人又和江南岸最年轻的妾室私通,事情败露后他逃离江南岸身边,找上了无傲殿的关系以求,表示愿意带领楼里杀手们找出目标。
虽然不知是无傲殿金殿主还是楼主的命****要求我们得手后,将此人作为人证和首级一起送带给扬州刺史黄现。”
“……”灯火明灭,布帘上巨大的身影却连晃动都没有晃动,一阵沉默之后才再传出二当家的嘲笑之声:“哼哼哼……‘摘星楼’的上层果然和朝廷关系不清不楚,此举除了设法将扬州两大祸乱的源头算到最近在天京城惹下大祸的天衡府平安司江家头上外,本座不做他想。
也许是朝廷有意给扬州刺史一个台阶,只求他不要走上违旨造反的极端。
只是此人会领情吗?说到底,就算扬州刺史不领情,也足可看出当今朝廷对江家的态度实在是随时可弃,只怕这道‘摘星楼’内部的命令,其源头还是来自皇帝的御意。”
“这……”方沉鱼可不敢接下这话:“属下实在不能判断。”
“……你下去吧,此事本座已知情,你回报得正是时候。”
“……正是时候?”方沉鱼不理解这句话得意思,喃喃重复了一遍。
“扬州之事说不得就要烧到本座这里来,有人提出了一项很好的建议,向本座借用萧忘形,要委他用那过人查找线索本事找出一个人。
据说只要把此人带到扬州去接洽,本座就不必再担心‘切利支丹’的麻烦会算在本座的头上了。”
即使殷非天提到之时轻描淡写,却已经透露出“提出建议”之人言辞的无礼和大胆来,方沉鱼不由得问道:“是什么样的人物,胆敢向二当家如此放肆?”
殷非天没有回答方沉鱼的疑问,只带着毫不在意的笑声道:“此人也是一名‘孽胎’,给出的建议既是好的,敢于让人传这些放肆的话也足显胆识,这点唐突也就不算什么了。
哈哈哈,后生可畏啊。”
方沉鱼通过这个评价知道自己定然没法问出来此人是谁了,却不免心中更加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