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宇中城的内城,一座面积庞大、宏伟华丽的府邸坐落其中,府门上方的匾额书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篆字“赵府”。
府中房舍繁多,庭院相间,错落有致。其中府邸深处的一间厅堂内,几名衣著华丽的中年男子正跪坐在各自的几案前,桌上美食佳肴、香茶烈酒尽有,几案两侧各有几名美姬侍候。几名中年男子不时举樽对饮,虽然看似交谈甚欢,但气氛却稍显沉闷,仿佛每人各有心事却不能痛快畅言。
居于上首主位的一名中年男子看向身旁两侧的美姬,轻轻挥手,命令道:“尔等都下去,不得令人靠近厅堂。”
“诺。”几名美姬欠身一礼,随即示意厅堂内其他侍候客人的美姬一齐离去。
待所有美姬尽数退出厅堂,几名中年男子皆放下酒樽,彼此相视无言。
“唉……”一名身著白衣的中年男子叹息一声,说道:“数载谋画,一朝落空啊!”
“先帝哪里都好,就是太专情了,跟他那风流……跟那位比起来,可真是个痴情种,呵呵!”
上首中年男子端起酒樽,浅酌一口,缓缓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我等当尽力扶持太子殿下早日登基,以稳定大局,待新帝年岁稍长,我等便选女送入宫中。吾将丑话说在前,到时内廷之事,我等皆不可插手,谁胜谁败,各凭自家女儿本事,否则,休怪我等围而攻之!”
“赵兄此言有理,内廷之事,各凭自家姑娘本事,我等一群世家大族之主,莫要做那勾心斗角的妇人之事。”
“就怕有人坏了规矩,万一到时木已成舟,该如何是好?”一名身形消瘦的青衣男子问道。
“李兄多虑了,先帝的皇后不也薨了吗?再者,皇后就一定能诞下子嗣吗?诞下子嗣就一定是男婴吗?诞下男婴就一定能成年吗?依吾看,不尽然也。”一名面色阴鸷的黑衣男子一边说道,一边自斟自饮。
“哈哈!高兄此言大善,此之谓忠言逆耳也。各位切莫逾越本分,否则坏了我等的好事,谁也落不得好!”
“那是自然!”
“然!”
“善!”
“可那都卫将军万一若是行那大逆不道之举……我等岂不皆待宰羔羊也?”
上首中年男子哂然一笑,不在意道:“是人都有弱点,此人之弱点便是重孝重情重义,尔等觉得,先帝可会给他机会,劝他继位?”
青衣男子沉思片刻,说道:“依我看,有这可能,毕竟太子殿下年幼,都卫将军若是真有异心,无人能阻。而都卫将军与先帝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先帝甚有可能以皇位,为太子殿下求得一生平安富贵,如此亦不失为皆大欢喜。”
“哼,妇人之仁!该杀不杀,到时大好江山落得别家,过个几代皇帝,兴许太庙里的灵位都被拿了去!”
“尽发些妇人牢骚,于事无补之言,说之何用?倒是白白辛苦了我们几家为先帝准备的妃嫔,唉!”
“太子殿下就算喜欢年长些的,恐怕也难成美事吧?我们几大世家为先帝预留的女子,如今最年轻者都二八年华了,也不知太子殿下喜好如何?”
上首中年男子沉声道:“那便做两手准备,为先帝准备的女子仍待字闺中,再为太子殿下培养些年纪相仿的小女。”
“善!”
“惟有如此。”
“饮酒,饮酒!待天色大亮,再聚饮可是灭门大罪咯!”
厅堂内的几名中年男子皆颔首同意,遂不再言此前之事,复又举樽对饮,畅谈风月,气氛悄然欢愉几分。
…………
卫起醒来已不知是何时,他睁开昏沉的眼皮,抬眼望去,只见床榻前站着数名近侍和宫女,远处还伫立着数名身著甲胄的带剑禁卫。
他收回目光,仰卧在床,轻轻闭上双眼,方才回想起自己昏睡前在书房静坐,好似一阵心悸过后,不久便听到了低沉庄严的钟声,然后就睡了过去,或者说,昏了过去。
卫起方才的轻微举动被床榻前的一名宫女发觉,遂惊喜地叫道:“殿下醒来了,殿下醒来了!”
卫起心中暗感烦闷,方醒来便不得片刻安宁,索性睁开眼,想要起身,却发觉浑身无力,手脚酸痛。
一名近侍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搀扶起卫起,又给其他几名宫女使了个眼色,几名宫女顿时手忙脚乱地给卫起更衣穿履。
“什么时辰了?”卫起更衣完毕,看着站在在自己身侧的一名近侍,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回太子殿下,此刻已辰时了。”那名近侍躬身施礼,恭谨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