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阳光明媚,七道中学小红楼顶的角落里,几个玩偶凌乱地躺在长桌上。
不细看的话学校心理咨询室是挺难找到的。
温老师拉上酒红的窗帘,把外面刺眼的阳光完全遮蔽住。
“同学,先坐一下哦。”
看完手头的材料,温老师抬头对韦斯奇说道。
“好的老师。”
经过系统训练后技术明显提高,比赛时却总是发挥不顺,上场输给4班后,听完黄叔叔和爸妈的开导,斯奇感觉这并非出于实力不济,而是心理因素在作怪。
学校的心理咨询室一直免费开放,在以前,斯奇只觉得来这个地方会让人难以启齿,但是为了自己能打得更好,他打算放下颜面来咨询。
“怎么了?”温老师淡淡说道,她的语气轻得像是不舍得把茶水吹动。
“我参加篮球比赛时会紧张,赛前想太多,赛中发挥不好,打不好的话赛后也睡不好。”
“噢,这个有和爸妈或朋友聊吗?”
“有的,大家会说别想太多什么的,可我觉得建议太抽象了,还是要寻找更专业的帮助。”
“专业”二字让温老师倍感肩上责任之重大,她莞尔一笑,接着提醒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接诊的第一步——让对方先将心结说出来。
“什么东西会想太多呢?紧张的时候。”
“就觉得自己已经练得很好了,但是一到比赛就发挥不出来,手脚就软,一发挥不好、失误,就会被看笑话,不顺了就更怕被嘲笑,恶性循环”
“嘲笑啊”温老师有些惊讶,“同学之间打篮球会这样的吗?”
“是的。”斯奇面无表情地说道。
找到了症结的冰山一角,接下来就是接诊最难的事,让对方自愿面对现实,说出问题根源在哪,引导可能会产生痛苦,但是只能尽量自然地去做,因为这是治愈过程逃避不了的环节。
“你有试过被当众嘲笑吗?”准备好接受挑战,温老师望着斯奇的眼睛说道,“说不出也没关系,我可以说一个自己的。”
“嘲笑”斯奇歪着头,沉思半晌,想起了初一那场英语比赛。
和现在完全不同,那时斯奇的英语在班里排名前列,代表学校参加市决赛。
到了市级选拔,选手需要上台演讲,这是斯奇第一次上台,没有经验的他明明大概率志在参与,却因连战连捷期待过高。
即使有反复练习,斯奇并没有真正准备好,他不知道自己的口语在市里算什么水平,更要命的是,没有人告诉他上台要脱稿,事实上这是潜规则。
赛前一小时,斯奇还在做着领奖晋级的春秋大梦,直到他被工作人员没收稿子。在安静的休息室里,其他孩子都背好稿子了,慌得不行的他也滥竽充数般混在中间背,可是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能祈祷自己不要太糗。
顶着灌铅般的大脑上台后,奇迹没有发生,斯奇自我介绍完,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的表演很特别啊!”看着选手在台上的囧境,评委老师笑道。
也没看评委打了多少分,时间一结束斯奇就低头跑下台,恰好碰到发挥优秀的选手有说有笑,他没忍住,当众哭了出来。
“她可能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温老师觉得斯奇确实想太多了。
“噢也许吧。”
“实际上没有人笑你吧,就是有也是善意的。也许,你在意的是别的东西?”
“啊这”斯奇怔了下,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应该是因为我怕输吧?因为我比较要强,好像什么都不想输。”
“胜败乃兵家常事,输很正常呀。”
“是,我也知道,但是”怎么解释自己的想法斯奇想不到,但他可以把经历脱口而出。
上小学时,斯奇班里拉帮结派欺负人的风气盛行,遭殃的往往是女生和他这样瘦小的男生。
“你个垃圾!”
“丑八怪!”
“sq是sb啦啦啦,打我啊,你也打不过!”
班里认真读书的人不多,斯奇那时成绩好,就被差生嫉妒。恰恰他又很在意别人的话,他们就喜欢一起嘲笑、侮辱他。他们把斯奇优秀作品照上的脸刮花,吃饭时把兴趣班用的围棋倒到他的饭盒里。
那时斯奇朋友并不多,开始时他还会拉朋友打架,可总是被揍,后来朋友也帮不了他了。
“你被同学欺负了没有告诉爸妈老师吗?”一直在倾听的温老师少有地打断了斯奇的叙述。
“开始老师不管,后来换班主任也说了,但没啥影响;爸妈那时天天吵架,没空管我。”
“好的,继续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