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北,港口高塔之上,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男人正凭栏而立,他一身白袍,脖子上围了一圈银色的皮草,就那样注视着雅水江面之上成排的战船,面色冷漠,正是安阳郡公子,晏拙。
在他身边的是肩抗三颗金星的将军,他金盔金甲,金色披风,腰间一柄金剑,却是安城将军,白慕容。
「如何?」白慕容看一眼晏拙之后,看向雅水江面上的战舰群,问道,「可看出了什么名堂?」
晏拙的目光死死盯着战舰群里为首的那座高大旗舰,以他一境的实力自然是看不到那旗舰上详细的模样,可他知道,就在那里,有那个让整个西南汉州都感到畏惧的男人,「确实是寻常行舟的阵列,可云百楼大张旗鼓的率领整支广郡水师去到兴城,又大举调兵,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走了,这不正常,更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什么都不做?」白慕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公子莫不是忘了,那座兴城,原本可是归属于永昌郡的,如今永昌孟氏降了离郡,那座兴城也该跟着归了离郡,可现在呢?那已经是广郡无可争议的领土,任谁也不可能轻易改变的事实了,你还觉得他什么都没有做?」
「不对,」晏拙仍旧是那副样子,话语冷淡,「云百楼谋夺兴城,那是过去的谋划,兴城将军宋宁山,不可能是见着他广郡水师和广郡大军压境才临时起
意的,必是此前就已归降了广郡,既如此,他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带着广郡水师白跑一趟?」
「许是为了保险,」白慕容有些不耐烦的挥了下手,「离郡大军压境,永昌太守孟娇阳都畏战而降了,区区一个兴城的宋宁山,难保不会出了岔子,如今广郡水师是走了,兴城之中的守军却也不是宋宁山的人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晏拙轻轻皱眉,没有言语。
白慕容斜瞥了晏拙一眼,道,「公子不必过于多心,魏老大人在时就曾说过,过度揣摩他人的想法,本身就已落入了下乘,这一次,本就是离广之争,无论云百楼是不是要趁离郡之危做些什么,我等坐山观虎斗,总都是没错的。」
晏拙这一次听到「魏老大人」四个字,忍不住稍稍侧头避开视线,眼眸之中闪过寒光,眨眼功夫便又恢复如初,「将军说得是。」
白慕容或许非是能将,但这么多年身在安城,处在那样的位置上,察言观色的本事那是极强,自然把晏拙的神态变化看在眼里,他朝天打了个哈欠,又迎风伸了个懒腰,才道,「公子今日一早将我们喊来,大军偷偷集结在港口内等了如此之久,广郡水师却是什么都没做就过去了,」他看了眼江面上满帆渐行渐远的战舰群,刻意问道,「依公子看,我等还要继续在这里等到天黑吗?」
晏拙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而是道,
「我会派出小舟远远随着广郡水师而去,若有什么情况,可以及时来报。」
白慕容轻哼一声道,「若要盯着云百楼的广军水师,恐怕区区一艘小舟半点用处也无,公子既想要盯着,就多派些可以御剑的好手去吧,省得被对面无声无息的干掉,还自不知。」
「将军教训的是,不过......」晏拙看向白慕容道,「不过属下这一支水军里头最缺能够御剑的好手,将军能否......」
「哎,」白慕容一摆手敷衍道,「这种好手全天下又有哪一支军队敢说不缺呢?公子手头上既然还是有这样的人,就请自行解决,」他转身就要下那高塔,却又停住,回身道,「公子,白某奉太守大人之命增兵古城,是为了看住云百楼的广军主力,免得对方做出些影响三郡格局的事情来。前些时日,兴城大军轮替北调,如今就连广郡水师都退走了,这一轮离广两家瓜分永昌的戏份就算已经唱完,只等离郡与南
夷在河玉城一战的结果,白某身为安城将军,负有护卫首府之责,如今太守大人又不在安城,是该尽快整军回城了。」
他见晏拙闭口不言,便又说的更明白些,「公子所率水军本不是驻扎古城的,此番来此也未奉了太守大人旨令,我劝你,还是早日回返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