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阿水的哭声也停了。
仿佛这场雨正是因她而来,又因她而去,让人无法辩驳。
阴云散开,天又晴了。
阿水从赫连子都怀里离开,赫连子都拾起阿水的剑,替她归入鞘中,又替她整理凌乱的头发,笑道:“我们家阿水都快哭成小花猫了,你站在这等我一会,待我去把谭千秋捉过来,给你出气。”
阿水紧攥着他的衣袖不放,道:“算了,他终究是我爷爷,我下不去手。我们走吧。”
赫连子都道:“为了这一天,你等了这么多年,就这么走了?”
阿水道:“以前我不知道内情,还当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指使,所以我恨他,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可现在我不能不承认,这一切都是谭二的错,而他已经死了,我的仇怨也到此为止。走吧,我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
赫连子都道:“好,我们走。”转身去叫陆无涯,忽然“咦”了一声,“你脚下怎么是干的?”
早已将油纸伞抛到花丛后的陆无涯笑道:“大概是老天不忍心了淋湿我吧。”
赫连子都皱了皱眉,道:“下次扔伞的时候记得仍远点。”说着,与阿水携手向外走去。
陆无涯转身一瞧,见花丛里倒竖着三个伞柄,不由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谭千秋见三人要走,忙叫道:“阿水,你且慢走,我有话想对你说。”
三人站住脚步,阿水回身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我不杀你,并不等于我原谅你当年的所作所为!”
谭千秋道:“我并不要你原谅我,也不敢奢望你会留在谭家,只是我这里还有几样东西,请你务收下。”
阿水道:“谁要你的东西!”
谭千秋道:“这都是你爹当年准备的,还没来得及给你娘俩,就……就……唉,请你一定要收下。”
阿水又走了回来,道:“我爹的东西我自然会要,东西呢,拿来。”
谭千秋立刻吩咐侍从去取,过了一会,便取了一个锦盒过来。
谭千秋拿着锦盒,走到阿水面前,在她脸上看了一会,道:“曾经的小阿水果真长大了,很有你娘当年的模样,如果老大能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很欣慰的。”
阿水听他提起爹娘,眼中又有了泪,道:“我不要听你提起我爹娘。东西呢?”
谭千秋打开锦盒,递到阿水面前道:“自你爹去了,我便替他收着这些,想等你回来,亲手交给你,我如今已有八十岁的年纪,就怕等不到这一天。我日盼夜盼,还是把你给盼来了,我就是现在死了,也是无憾了。”
阿水道:“谁要听你这些话,当初赶我们的时候那么绝情,现在又说这些……”她见谭千秋面目虽白,可已有了不少皱纹,头发也是花白一片,便没有再说下去。
她翻看着锦盒内的小玩意,有的是自己问父亲要的,有的是父亲承诺要送给母亲的,翻来看去,都是记忆里的东西,一样也不少。
而今物虽齐全,可人却又去了哪里?
阿水本就十分怀念爹娘,如今触物伤情,不免又抽泣起来。
谭千秋见阿水哭泣,也不由跟着伤心流泪。
阿水合上锦盒,收泪道:“以后待你儿子宽容些,别总想着那些虚无的东西,若连你的影子都背弃了你,谁还敢靠近你?”
谭千秋以袖拭泪,再抬头看时,阿水等人早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