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玉假装看不见,向来人迎上去,道:“贾仁兄,当日黄鹤楼一别,想不到今日又在这里见面了。”
贾仁笑道:“看来温贤弟还没忘了我,哈哈。”
温如玉笑道:“贾兄才高八斗,当日在黄鹤楼以口衔笔,以酱为墨,以楼为纸,作那《黄楼飞仙帖》,我怎么会忘记呢。”
贾仁挥了挥手,笑道:“此等丑事,不提也罢,当日被人穷追猛打的场景,至今仍记忆犹新,还要多亏温贤弟出手相救,不然,我命休矣。”
两人哈哈大笑。
妙清回头瞧了一眼,见这人约莫五十来岁,一身青衣布袍,十分邋遢,黄面瘦削,一看就是个穷酸书生,又见温如玉手里还攥着她的手链,不由哼了一声。
她心头生气,这一哼声,自然没有刻意压制,温如玉和贾仁都听到了。
贾仁向妙清看了一眼,对温如玉道,“这位可是弟妹?”
“弟妹?”
温如玉惊得说不出话来,妙清的脸顿时红了,本来还想回身问个好,现在甭说问好了,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贾仁见两人同时露出窘态,忙陪笑道:“实在抱歉,我刚才看你们……唉,老眼昏花,不中用了,温贤弟可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啊。”
“不怪贾兄。”温如玉向妙清一指,“这位是龙虎山正一观的妙清仙子,与我是儿时玩伴,所以才失了礼数,让贾兄见笑了。”
妙清回过身来,微微点头,表示问候,又狠狠瞪了温如玉一眼。
贾仁拱了拱手,道:“原来龙虎山妙清仙子,久闻大名,今日得见,实在荣幸之至。”
妙清又恢复那副清冷的姿态,道:“我一个道士,见我又有什么荣幸了,久闻大名就更不敢当了,这温如玉抢我东西,我要正讨回呢,你可不要误会,更不要出去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温如玉抬手捂住脸,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本来就没事,越描越黑,他现在恨不能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贾仁干笑两声,神情很是尴尬,道:“在下自幼眼疾,什么都没有看到,唉,我这记性,刚才走得急,倒忘记吃药了,你们接着聊,我先回去了。”
“贾兄别走……”还不等温如玉说完,贾仁早提着下襟,灰溜溜地逃了。
温如玉叹了口气,道:“看你,初次见面就对人家不客气,把人家吓跑了吧。”
妙清气呼呼地看着他,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温如玉笑了笑,引开话题,道:“想不到他也来大通镖局了,此人武功一般,才气却高人一等,就是性子有点古怪。”
“有才气的人往往不都这样吗。”妙清看着他,“刚才他说你救过他,那是怎么一回事?”
温如玉道:“那日,他提了两罐豆酱登上黄鹤楼顶,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豆酱为墨,挥笔疾书,以狂草写下《黄楼飞仙帖》,全文洋洋洒洒共计三百二十六字,字字带势,又如行云流水,谁知一书作完,不但没人称颂,反而惹得人群激愤不已,被人给打了一顿,差点像那俩罐子一样,让人从黄鹤楼上给扔下来,唉,说来也是好笑。”
妙清微微一笑,道:“这人脾气还真怪,有笔无墨,却用豆酱代替,这一想法倒是出奇,不过,好好的一座观景楼,被他抹得满是豆酱味儿,不挨打才怪。”
温如玉目视远方,悠悠道:“以天地为纸,以豆酱为墨,正因如此,他才能作出《黄楼飞仙帖》那样的旷世奇作,写在纸上,反倒显得俗不可耐,如笼中困兽,毫无灵性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