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本事就不是你的错,何苦拿来惩罚自己,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表舅。”
“嗯?”
“我想哭。”
“我又没捂你的嘴,想哭你就哭呗。”
“你走。”
“唉!到底是娘俩,都是一个臭脾气,不愿在人前示弱。表舅又不会笑话你,何苦赶我走呢。罢了,罢了,我还是走吧。”
秦有道起身离开。
东门夜雨放声大哭。
秦有道下了山坡,又走出好远,仍能听到东门夜雨的哭声,叹息了一阵,又踅回去,扑到表妹坟前声泪俱下地大哭起来。
“表妹,你死得好惨!”
“表舅,你干什么?”
“我哭我表妹,不行吗?”
“你影响到我了。”
“能被我影响,说明你哭得还不够惨;只要你哭得足够惨,就不会被我影响到。”
“听你这么说,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你还年轻,哭事经得少,哭得不够惨也是可以理解的。”
“也不少了。”
“跟我比,你这算什么。你就哭了爹哭了娘,我不仅哭了爹哭了娘,还哭了爷爷奶奶,姥爷老娘,大姨二伯,凡是能搭得上边的都哭了个遍。寿儿还年轻,总不会走我前面,再让我找个人来哭,那就只能哭我自己了。你跟我比,还差得远呢。”
“表舅,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没法哭了。”
“今天是你娘的祭日,不哭可不行,不能让地下的小鬼们笑话咱们家没人。这样,我作主哭,放声大哭,你作伴哭,随意哭两声就行,哭不出来也没有关系。”
“表舅,你这就有点看不起人了。不论武功还是样貌,表外甥我哪样不比你强?哭惨会输给你,那就奇了。”
“比比?”
“比就比,怕你不成!”
东门夜雨率先大哭起来。
秦有道也不甘落后,跪伏在坟前,一面捶地,一面大哭,把三里开外正在耕田的老农都给惊了过来。
老农起初还不敢靠近,躲在一棵歪脖子树后面瞧了好半天才拽着老黄牛蹑手蹑脚地靠了过来,道:“节哀吧两位,别哭坏了身子。”
哭声更大了。
老黄牛似是受了惊,掉头想跑,被老农硬生生拽了回来,安抚一番后,扭头朝二人大喊道:“收敛一些吧,把我的牛都给惊了。谁家没死过人,真没见过像你俩这种哭法的。越说还越来劲了是吧,你们再这样我报官啦!”
小菊也被这震天哭声给惊了过来,看了一眼哭得正起劲的二位,大概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拉着耕田老农和满面惊恐的老黄牛走到远处,道:“惊扰到您,实在抱歉。他们两个都是傻子,见坟就哭,死活劝不住。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这是一点心意,您拿去买酒吃,就当是赔礼了。”说话间已将两块碎银塞到了老农手里。
老农攥着碎银,呵呵直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小菊道:“没关系,收下吧。”
老农收了银钱,自不好再说什么,牵着满面惊恐的老黄牛喜滋滋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