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行认出是白日那个引路僧,心内疑虑更重:“他在仰头看什么?刚才那个怪声又是什么发出来的?”正想着,忽听又一阵吱吱声响起,跟着便听那引路僧朝房外一棵松树上笑道:“你这顽猴,好不让人省心。师父让我找你,找了一日也不见你猴影,还以为你跑到外面去了,原来却躲在这里。快下来吧,我抱你去见师父。”
话音刚落,引路僧头顶树枝一阵颤动,一只棕毛猴子从树枝上跳下,正落到那引路僧的怀里。引路僧抱着猴儿走回屋里,还把房门关上了。
云天行心想:“原来是只猴子,倒是我多心了。”正想折道回去,转念又一想,“白日在湖边遇到的那个戴破斗笠的好生厉害,小和尚叫他师父,自然也是个和尚,很可能是这和尚师父一辈的人物。他既然要抱猴儿去见师父,我何不偷偷跟过去,看看他的师父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打定主意,跳下房顶,轻身掠到引路僧房外窗下,把耳朵靠在墙上静听,只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我还不如一只猴子重要了吗?”
云天行暗暗冷笑:“这贼和尚果然藏了女人!”稍稍直起身,把手指上沾上唾沫,轻轻在窗纸上戳出一个洞,偷眼向屋里瞧去,先看见到那猴儿坐在桌子上,两个毛手捧着一个桃子在啃。
那引路僧坐在床边,正在穿鞋子,云天行见他用的床帐是红色纱幛,床上铺盖的被子也是龙凤锦被,居然还有个女人缩在被子里。云天行看不到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散着一头乌发,从被子里伸出一条雪藕般白净的手臂,拉着引路僧的一条胳膊,似是有些不舍。
那引路僧穿好鞋子,又站起身来穿僧衣,一面说道:“这猴儿是师父的宠物,这才没了一天,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让我们到处去找。可幸它是被我找到了,这时候拿去送给师父,必有好处可得。你先睡吧,我不定几时回来。”
那女子坐起身来,用被子挡着上身,柔声道:“怎么不定几时,不是把猴儿送过去就回来吗?”
那引路僧道:“这两日正是事多的时候,就算没这猴儿来闹,我也不可能一觉睡到大天亮。你别心焦,等过了这段时日,我日日守着你,只是现在不行。师父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但凡一点事办得不到,必要降下重罚,搞不好连性命也要丢掉,分毫也不敢大意。”
那女子道:“这个我知道。上个月你那小师弟因一件事办差了,被你师父喂了那些脏东西,光是听听就吓死个人。不过,最近看你们师兄弟一个个都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是不是寺里出事了?”
那引路僧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别多问了,若是泄露出去,遭罪的是我。你先睡吧,不用等我。我得空隙,自会回来陪你。”穿好衣裳,又把手伸进被子里乱抓,惹得那女子娇笑不止。
云天行心想:“这贼和尚未免也太大胆了,听他这话音藏这女人还不是一日两日了。佛门圣地,居然做这等丑事,亏他还吃斋念佛,口诵经言,真是……哎哟,我倒是忘了,他没有香疤,是个假和尚。”
引路僧又与那女子说了些风话,抱了猴儿,径出门来。云天行早藏到暗处去了。见那引路僧抱着猴儿走过,才偷偷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