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乱面无表情道:“也不能这么说,本王早就察觉到身边有人图谋不轨,却一直揪不出来。要不是你,本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是他。”
燕云乱咬牙道:“你带来的那颗脑袋,他的主子跟随本王三十多年,同生共死。同生共死啊……”
唐棠望着这位已过不惑之年的煊赫藩王,竟不知道如何开口。许久之后,他才小声提醒道:“大王既然知道是谁,为何不尽快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听到唐棠的话,燕云乱仰头大笑。他转身看着唐棠,霸气道:“本王只要一天不死,这天南境内,谁敢逆天!”
望着这位睥睨天下的霸道藩王,唐棠也是心生豪迈。
燕云乱瞥了一眼唐棠,目有深意,明知故问道:“年轻人,本王听你称呼本王,像是位读书人,可为何穿着古怪,还敢杀人?”
唐棠把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了燕云乱听。
唐棠说得云淡风轻,一旁的燕云乱却听得心惊。
过了许久,他终于缓缓道:“我南疆天南、岭南境内共有十九处精灵保护地,那女子叫水洛伊沙,乃是南疆十精灵族当中用毒最精最狠者。据说她用毒已经不需要媒介,可三步之内断人生死。”
燕云乱接着道:“这女人虽然用毒精准,却不会武功。至于你砍掉脑袋的那名汉子,他的身手其实不怎么样,不过是个暗中联络各部的心腹罢了。”
见唐棠沉默,燕云乱话锋一转,微笑道:“不过,你身为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浑身是胆,且有勇有谋、临危不乱。单凭这些,你就可以在本王账下做个幕僚。以你的才华,终有一天会一鸣惊人,不知你愿不愿意?”
听到眼前藩王的话,唐棠婉拒道:“学生谢大王器重,不过学生离家之前答应了恩师要游学边关,断然没有刚出门就有始无终的道理。还望大王恕罪。”
“嗯。一诺千金,有始有终。如此的话本王就不为难你了。”
燕云乱又道:“不过你立下大功,本王要是不赏,有点说不过去吧?”
唐棠想了想,对燕云乱笑道:“禀大王,与学生同行的还有几位同伴正在翘首等待,学生恳求大王能将那几位也寻过来……经此一事,学生身上的衣裳有些旧了……穿着怪不好看的。大王要是执意赏赐,能不能为学生们添置几身衣裳?”
听到唐棠的话之后,燕云乱哭笑不得:“这有何难?本王这就派人去寻你的那位小兄弟。”
燕云乱又提醒唐棠道:“书生,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事?今日但凡你开了口,本王尽力而为。”
听到燕云乱的话,唐棠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有些疑惑,这位西南藩王就是再平易近人,可单单因为自己报了一次信,就如此“厚爱”自己?
唐棠有些想不通了。
要知道能让一位藩王“尽力而为”,这得多大的善缘啊。他当然听得懂燕云乱这四个字的含义——今天但凡自己开口,只要提的要求不过分,燕云乱都会答应。
可唐棠也只是一愣,就朝燕云乱恭敬行礼道:“谢大王垂爱,学生别无所求。”
燕云乱无奈摇了摇头,转身离去,再不多话。
……
有天南王府出马,没过两日,翠花他们几人就被天南王府用车恭恭敬敬请进了王府之中。
燕云乱第一眼看到翠花,就盯着他的那张猴子似的瘦脸看了许久,直盯得翠花心惊肉跳。
许久后,燕云乱才笑道:“小家伙,你长得很像本王认识的一位……故人。”
翠花张了张嘴,傻傻杵在那儿,不敢说话。
燕云乱又意味深长地盯着了翠花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见到唐棠后,惊魂未定的翠花怪叫一声扑了过去,捶了唐棠几下胸口,惊喜道:“我说唐棠,你怎么还没死啊!”
唐棠扭过头去,理都不理翠花。
翠花知道唐棠还在生自己的气,却毫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嘟囔道:“唐棠,你不简单啊,刚才进城,整个王城都戒备森严的。我坐马车来王府的路上,还看到不少身披铁甲、骑着异兽的天南骑兵正在往南急行军,那阵势,啧啧,太有气势了!……”
翠花嘻嘻道:“想不到你一介草民,摇身一变,还真成了王府的贵客!说,问咱们大王要了多少赏钱?立下这么大功劳,好歹也得赏个三五万两银子哇,怎么着,胖道士你不用管,赏钱咱俩一人一半?”
“瞧你那出息!”胖道士懒得理翠花了都。
唐棠理也不理翠花。
翠花见唐棠不说话,顿时急眼了:“你六我四总成了吧?好歹我那天也是跟着你拼了命的!”
唐棠还是没有动静。
翠花大怒:“你七我三!不能再少了,再少老子跟你绝交!”
唐棠转身就走,不理身后的骂声。
等翠花明白前因后果,穿上了那身王府为他量身裁剪的蜀锦衣裳之后,翠花仰天长啸,欲哭无泪。
他指着已经养好身子的唐棠,破口大骂道:“我说小满,你是不是傻?你不要银子,问咱们大王要两个官做做也成啊……再不行要两个贴身丫鬟,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你他娘的拼了老命立下这么大功劳,结果你……你这败家子儿只要了几身衣裳,你有病吧你!”
唐棠收好行囊,理也不理一直在他身后骂骂咧咧的翠花。他在那些王府将士钦佩的目光里迈出王府,朝王城北门所在的方向走去。
王府大门外,如苍苍松柏挺于门前的燕云乱,望着渐行渐远的唐棠与翠花,无奈道:“我这师兄,亏你还有个权势滔天的师弟,闲暇之时也不跟孩子们夸夸口。你师弟我虽然不是什么狗屁亲王,可好歹也是个手握十万雄兵的武圣藩王啊。”
“还有那一村的村民,这次竟让崔家的小家伙陪那白衣小子一起入世……”
燕云乱望着唐棠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真想听这两个孩子喊我一声师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