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唐棠的道理(万更为醉月孤沉、Palms、此生只做自己加更)(2 / 2)

这座汉山虽然不高,可在天汉郡、西蜀道乃至于大唐王朝,都是很出名的。

汉山上发有二水,一曰汉水,一曰清溪。

汉山上有一座书院,与山同名。

这座汉山书院一开始是由民间的郡望乡绅自行筹款、并聘请先生授课的。那时书院虽小,却出了不少栋梁之才。

当年从这里走出去的学子,有不少名动蜀地,有的甚至还位列大唐中枢,成了大唐王朝真正的大人物。

后来,这座书院名声越来越大,就被天汉郡接管,成了官学。

说来也怪,自打这汉山书院成了官学之后,书院是扩大了不少,学子也收的更多了,却再没有培养出一位真正的栋梁之才,出的尽是些歪瓜裂枣、鱼目混珠之辈。

唐棠他们这趟是要找那陈三的麻烦,却直奔书院而来,倒不是他们三人南辕北辙

只是他们听说,那位早年坏事做尽、如今半黑半白的陈大当家据说就住在汉山书院里,还是这座书院的枪棒教头!

一所培养读书人的书院,却光明正大地聘了个武教头,头上还顶着官家头衔、拿着官家俸禄……这不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而是真真出现在了大唐王朝的天汉郡之中。

滑天下之大稽。

一路上唐棠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的身后跟着那一对哼哈二将。

此时山是青的、水是绿的、日头是明媚的,唯独唐棠的心是乱的。

三人沿着石阶上了山,看见山顶上的书院正门大开,似乎在广迎天下的读书人。

书院里,不少头戴黑色方巾、身穿青白色交领的学子们正在日头下晨读,书声里没有一点朝气,令人昏昏欲睡。

正对着大门的地方站着一位中年讲师,竟然是一位文道的五品书生。只不过,他的这个文道五品与唐棠之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无他,因为唐棠之前有乌鸦嘴。

这位五品讲师嘴里念的是圣贤之语,可心里想的什么,就只有去问文庙里的那些圣贤们了。

那位讲师见唐棠走进书院,眉头皱了一下,拿起戒尺朝三人厉声喝道:“都什么时辰了,怎么才来!你们三个,穿着如此随意,成何体统!”

听到那人的话,唐棠摇头道:“我们不是这里的学子,来这里是来找一个人。”

“找谁?”讲师眉毛一掀。

“陈三儿。”

“陈三儿?”那讲师一愣。

“哦,就是你们汉山书院的陈教头。”唐棠道。

那讲师听到唐棠的话,先是一愣,继而厉声训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陈教头的名讳!”

胖道士听到中年人训斥唐棠,冷着脸走上前来。他刚要动手,却见唐棠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退下。

胖道士会意,瞥了一眼中年人,站在唐棠身后,再不开口。

唐棠望着眼前的这位中年讲师,微笑道:“敢问这位仁兄,为什么不能直呼陈三的姓名?”

“大胆!”坐在下首的学子们听到唐棠竟敢与自家先生称兄道弟,忍不住起身怒斥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与我家先生平辈论交?先生已是不惑之年,叫一声‘师长’,你也亏不到哪里去吧!”

听到那位学子呵斥,唐棠心中冷笑,却没有说话。

中年讲师倒也大度。他喝退那名学子,望着唐棠面无表情道:“称呼什么的都是摆在台面上的东西,无妨事的。”说到这里他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开始嗤笑起唐棠来:“可你当真不知道陈教头的身份?”

“知道啊。”唐棠笑道“他是你们天汉白马帮的大当家,还是你们天汉太守的干儿子。”

见中年人一副“你都知道了还敢如此”的表情,唐棠接着道:“不过今天我又知道了他的另一个身份——他还是这座名满蜀地的汉山书院的枪棒教头。”

“那你还敢对陈教头不敬!”中年讲师忍不住摇头冷笑“年轻人可以有傲骨,可以目空一切。可要是到最后连性命都没了,只剩下一副傲骨,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唐棠把这位中年儒生的风骨气节都看在眼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春神湖的沈浪、张虎他们都看不起读书人了。

要是天底下的读书人都像眼前这位中年人一般功利市侩,且这种市侩已经浸彻进读书人的骨子里、被视为天经地义,那读书人又凭什么让别人高看一眼?

唐棠扫了一眼在座的学子们,见他们一副麻木不仁的混沌模样,心底涌起一股悲凉。

“怎的?不信我的话?”讲师看唐棠的眼神越发鄙夷不屑“要不咱们做个赌,就赌你这榆木疙瘩活不过三十岁,如何?”

人群里响起一阵哄笑,在静谧的汉山上显得有些刺耳。

唐棠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嘲笑似的,看着这位中年人,面无表情道:“做赌一事就罢了,你只需要告诉我陈三在哪,其他的事不劳费心。”

可那中年人却根本懒得理会唐棠。他合上手里那本儒家至圣的着作,用戒尺指着唐棠,嗤笑他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再说咱们陈教头那可是天上的人物,岂是你这种井底癞蛤蟆想见就见的?”

唐棠没有说话。

胖道士在一旁看到唐棠受辱,登时就要拔剑,却被眼疾手快的翠花给拦住。

胖道士满脸杀气,刚要问翠花为什么拦着自己,就见翠花用嘴呶了呶唐棠,一副好戏就要开场的欠揍模样。

那位中年讲师自然不如翠花了解唐棠,所以他还在喋喋不休:“怎的,不说话了?不是本院说你,像你这般行事,简直就是丢咱们读书人的脸!”

中年人接着“毁人不倦”道:“像你这般读死书,每天看似勤奋,却没有在书里读出人情世故,反倒是越读越傻!读到最后,科举没考上,人缘没混上。蹉跎一生,到头来连家里人都要跟着吃苦遭罪,你这种人哪是在读书?简直就是在造孽!”

书院里又响起一阵哄笑。

唐棠竟然还能沉住气。他望着眼前的中年人,波澜不惊道:“那敢问仁兄,如何才能不造孽?”

中年讲师戒尺一扬,接着指点江山道:“当然是像我这样,知行合一、学以致用!像你刚才直呼陈教头名讳,这就犯了大忌。你想,咱们陈教头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咱们天汉郡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你直呼他的名讳被他听见,能有好果子吃?”

说到这里,中年人话锋一转,神色傲然道:“再看看本院。本院整日里与陈教头抬头不见低头见,像这般近水楼台,本院只要把他给伺候舒坦了,指不定哪天他就会在咱们使君大人耳边提到本院一句……这口碑啊,都是这么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正所谓,功名利禄何曾负过有心人?”

“懂了。”听完中年讲师的一通歪理,唐棠点了点头。

然后,他望着中年人微笑道:“那仁兄想不想听听我这个癞蛤蟆的道理?”

“哦?”中年讲师似乎察觉到唐棠的气质骤然一变,心底莫名地慌了一下。

他摇了摇头,暗道一个穷酸书生能翻出多大浪花来?于是他望着唐棠似笑非笑道“你这傻书生能有什么道理?我倒要洗耳恭听了!”

唐棠点头,然后一巴掌扇到了中年讲师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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