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翠花也不喜茶,倒是晋阳公主似乎精于此道,于是沈浪当即让收下把茶端给晋阳公主,把酒端了上来。
沈浪哈哈大道:“其实我也不喜欢喝这种费事的物件儿!什么‘净手温壶’、‘马入龙宫’的,哪有喝酒爽利?男人嘛,还是得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沈浪倒酒入碗,端起来对唐棠道:“有幸得遇公子这等英豪,是我沈浪自从那年斩了春君之后,最高兴的事了!这碗酒我先干为敬,敬公子书生虎胆,义薄云天!”
说完沈浪扬起手中的酒碗,满饮酒中豪气。
“好!”见沈浪豪爽,唐棠与翠花虽然不胜酒力,也起身陪着沈浪干了一碗酒。
沈浪扭头看向一旁静静抿茶的晋阳公主,他早已经知道这位殿下的身份,有些戏谑道:“公主殿下要不要来一碗?”
晋阳公主看到沈浪的表情,冷笑道:“喝酒用碗,你是娘们吗?”
说完,晋阳公主提起桌上一坛酒,一掌拍飞泥封,竟直接仰起脸来对着酒坛子吹了起来!
沈浪瞪大双眼!
整间屋里都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好!”不知是谁带的头,所有人都拍桌子砸凳子,为晋阳公主喝起彩来。
晋阳公主一坛子酒入腹,用袖子一抹嘴角,直接把坛子摔到地上,朝沈浪冷笑道:“怎么,沈龙王,小女子饮酒一坛,龙王身为东道主,是不是应该翻倍?”
“哈哈!好!”沈浪哈哈大笑,吩咐手下道:“拿酒来!今日与咱们巾帼不让须眉的公主殿下喝酒,痛快!”
说完,沈浪当真一口气喝干了两坛子老酒!
沈浪也将酒坛摔碎,,看着唐棠与晋阳公主,大笑道:“沈某以前终日在春神湖一带打家劫舍,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见过。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沈某也确实见过不少读书人,不是些有贼心没贼胆的阴损家伙,就是些满嘴仁义道德、转脸就六亲不认的货色。”
沈浪望着唐棠,接着道:“像公子这样重情意轻生死的真君子,沈某原以为都是书里杜撰的故事、庙里供奉的先师。”
唐棠苦笑道:“有这么夸张?”
“可不是嘛!”沈浪手下一位叫张虎的兄弟接过话,满脸不屑:“现在的读书人,都是些捉刀弄笔、贪生怕死的货色。没飞上枝头的时候一个个唯唯诺诺,对谁都点头哈腰;可一旦有了功名,就颐指气使目中无人,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才肯罢休!
依我看啊,你们读书人就是一肚子坏水!当然公子你除外!”
“这么说,我该庆幸喽?”听完张虎一席话,唐棠笑了笑,可心底却莫名苦涩。
船上汉子都是大笑。
唐棠轻声道:“其实,你们说的那些人,又哪里配得上‘读书人’三个字?我辈书生胸中自有浩然气,一怒敢问君王罪。书生手无缚鸡力,投笔不负胸中臆。书生脚下河与山,拔山涉水不知艰。书生融贯五千年,提笔不看君王颜。”
听到唐棠的一席话,船舱里一阵寂静,紧接着那些汉子们喝起彩来。
沈浪端起碗,对唐棠笑道:“就凭公子这番话,沈某也要与你再喝一坛。”
“还有我!”
“我也敬书生一杯!”
“这读书人,忒对俺胃口嘞!”
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唐棠无奈笑道:“用坛子就免了吧,我不是咱们巾帼不让须眉的殿下,沈大哥饶了我吧!”
一旁的晋阳公主听见唐棠的话,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酒还是怎的,竟然霞飞双鬓,像是抹上了世间最美的胭脂。
酒到酣畅处,心也越来越近。
此时,沈浪捧着个酒碗,用他那四不着调的破锣嗓子唱着唐棠师父的那首《将近酒》,唱的那是一个慷慨激昂。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沙哑的声音飘荡在春神湖上,平添三分苍凉!
那位张虎早已钻到桌子底下,抱着一位醉倒汉子的大腿,嘿嘿笑道:“书生!俺张虎……以前只服俺沈老大!打今儿个起,俺张虎……还还是服俺沈老大!”
而翠花吃饱喝足之后,开始仰在船上呼呼大睡。
唐棠没想到晋阳公主酒量如此之好。她放倒了一屋子男人后,此时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静静看着酒后众生相。
至于唐棠,他本来就没喝多少酒,见屋里的人尽数“阵亡”,只剩晋阳公主静静坐在一旁望着自己,唐棠来到晋阳公主身旁坐下来,微笑道:“想不到啊,咱们公主殿下酒量如此之好。就连无敌于春神湖上的沈龙王,也成了你的‘嘴下败将’。”
听见唐棠夸自己,晋阳公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来就是极美,此时脸上泛着红晕,简直就和那位漫天烽火之下的褒姒差不多了。
刚好,她也单名一个“姒”字。
唐棠见晋阳公主不说话,突然有些苦涩道:“我……好不容易入了三品宗师境,想不到死了一次之后,我发现自己全身修为尽皆散去,被老圣启蒙过的文道根基也彻底废掉。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了。”
听到唐棠的话,晋阳公主猛地转过脸,满脸不甘道:“为什么?你三品境界就可借助天地之力登天而上,你入文道一品之后,肯定于圣人之下无敌,为什么会这样?”
她盯着唐棠眉心那道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印记,仿佛废掉的是她自己似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这就是命吧。”唐棠苦涩笑道。
晋阳公主想安慰唐棠几句,却不知该如何下嘴。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晋阳公主问唐棠道。
“我想习武练剑。”听到晋阳公主的话,唐棠认真道:“我从不会安于现状,也不会屈从于命运彷徨。既然我的文道根基已断,那我大不了重新开始,走武道之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