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源实没敢捡起来。
古秀今招了招手,一个内侍过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他指了指高源实,那内侍随即把盒子也放在了高源实脚边。
天子问:“认得吗?”
高源实下意识看了看那盒子,然后脸色大变,眼球在这一瞬间都几乎从眼眶里爆出来。
他当然认识,这盒子就是他亲手给宁涉海的那个。
天子语气平淡的说道:“打开它。”
高源实吓的哆嗦了一下,刚才是没敢去捡宁涉海的奏折,现在是没敢马上就去拿那个盒子。
天子见他不动,脸色随即变得有些发寒。
“不敢吗?”
天子问。
高源实哆哆嗦嗦的弯腰,把那盒子打开后,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把钥匙。
“拿出来。”
天子又吩咐一声。
高源实只好将那把钥匙取出来,感觉这钥匙好像被烧红了一样,烫的他手钻心的疼。
“说说吧。”
天子道:“这钥匙是哪儿的,怎么回事,用来打开何处?”
高源实嗓音发颤的回答:“臣不知道,臣不明白陛下让臣看这东西,是什么意思。”
天子道:“那是朕来替你说,还是朕找个人替你说?”
高源实嗓子哑了,一瞬间就哑了,张了张嘴,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满朝文武,此时也看出来不对劲,刚才许多人心里那幸灾乐祸,一下子就没了。
他们可以对林叶幸灾乐祸,但不能对高源实幸灾乐祸,因为他们之中不少人,和高源实属于一个派系。
“须弥翩若。”
天子叫了一声。
大理寺卿须弥翩若从殿外进来,快步到天子座前俯身行礼:“臣大理寺卿须弥翩若,叩见陛下。”
说完后跪下来行礼。
天子等他行礼之后说道:“你替你大理寺的少卿大人说说,这盒子是怎么回事。”
须弥翩若俯身道:“遵旨。”
他迈步过去,从高源实手里拿过来那个盒子。
“这把钥匙,是高源实到赵州后不久,亲手交给大将军宁涉海的。”
“他告诉宁涉海说,只要能帮他诬陷三北都护大将军林叶,这盒子里的东西,都归宁涉海所有。”
“这把钥匙,是歌陵大通票号一间储库的钥匙,整整一间储库里的金银财宝,都是为宁涉海准备的。”
“还有这个”
须弥翩若打开盒子第二层,取出来那张地契。
“南疆恩犁郡的一份地契,整整一座山,包括茶园百亩,古茶树上百株,都是送给大将军宁涉海之父的礼物。”
说到这,他看向高源实:“高大人,我说的这些没错吧,应该不会错,毕竟你才和宁涉海说完,宁大将军就把东西转交给我,你说了些什么,他也一字不落的转述给我。”
“我这个人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事,所以应该不会记错,但若真有些不对的地方,还望高大人指证。”
此时这大殿里,安静的不像话,以至于连诸位大人的呼吸声都显得有些粗重。
此时此刻,已经有人在想退路了,还不只是一个人。
此时此刻,已经有人在想怎么让高源实一个人死,不牵连其他人,这么想的当然也不只是一个人。
“朕本来是不信的。”
天子语气平缓的说道:“昨日须弥翩若回来,把这东西交给朕,朕还说,怕都是虚言,是拿了假的东西骗骗宁涉海罢了,朕这满朝文武都很清廉,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笔的财富可随意支配,用来收买边关主将。”
他扫视群臣。
“于是,朕就让大内侍卫去查了查,这把钥匙,还真的能打开大通票号的一间储库,那储库里,还真的满满当当都是金银财宝。”
天子的手在龙椅扶手上猛的一拍,啪的一声脆响,这声音在大殿里迅速的转了一圈。
不知道有几人,心脏都被这一声脆响吓得停跳片刻。
“还有恩犁郡的一座山。”
天子看向高源实:“还有一封你写给恩犁郡府治的亲笔信你要不要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读一读?”
高源实忽然一转身,毫无征兆的,朝着旁边的柱子就冲了过去,一头撞向那雕刻着盘龙的石柱。
须弥翩若就在他不远处呢,怎么可能会让他就这么一头撞死了。
高源实倒是撞上了,但撞上的是须弥翩若的手掌。
只转瞬,须弥翩若就挡在高源实身前,一伸手推住了高源实的头顶。
天子道:“高源实啊高源实,朕在你去北疆之前还说过,希望你走万里路,见百种人,依然心存正气,万里路都没能让你坦荡起来,朕看,原来是你心里就藏着百种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须弥翩若。”
天子声音变得冷了下来。
“给朕好好查查,这大通票号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随随便便调出来数十万两银子,用来收买朕的边关大将军!”
“给朕好好查查,一个区区的通阅阁学士,就有人送他一座山,那还有没有人拿了朕的两座山,五座山,十座山!”
“是!”
须弥翩若俯身:“臣遵旨,臣定会严查此事,绝无疏漏!”
你看,神奇不,一下子,歌陵城这大殿里,局部地区,入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