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母后知道,我不会害你,可你一定会害我,母后她多聪明啊,总是能看穿你。”
关三笑道:“我几岁中毒,你表面上对我关怀备至,可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所以,其实你对我很陌生吧?你最长的一次,四年没有来看我,我的模样,你又怎么会真的很熟悉?你只是觉得你熟悉我。”
关三笑叹了口气:“你不敢得罪大玉,所以让泰亭厌害我,让他以我的名义下令陷害怯莽军,你再假装拼了命的去救,这样就没人怀疑你了。”
“我怕啊,所以我只能装作被你毒的傻了,让你放松警惕,小心翼翼的活到了十六七岁。”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跑去草束城做了个小贼,索性是身边还有母后安排了几个人保护。”
玉羽成元:“不可能,你若是成匆,那被林叶杀了的人是谁!”
关三笑没回答,而是反问:“你知道,母亲和大将军刘疾弓,其实师出同门吗?”
玉羽成元的眼睛猛然睁大。
关三笑道:“母亲的师门中有几项绝技,一是刀法,大将军刘疾弓最得真传,一是蛊术,母亲最得真传。”
“蛊术,母后传给我了。”
他坐在那,一脸的伤感。
“母后说,她多希望自己能猜错,她还说,她多希望能多活几年保护我。”
“可是父皇死后,母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有她在的时候,你还不敢太过放肆,所以她便能多教我一些就多教一些。”
关三笑眼神里有些悲伤。
“我十七岁的时候,你去北疆巡视,巨先生随行,我才有机会,也才敢脱身。”
他起身,在院子里缓步走动。
“这事,说来其实你应该要怪泰亭厌,因为他真的贪得无厌。”
关三笑道:“娄樊人的计划,是你死,我来即位,当然,我也要死,因为我不会那么听话,所以即位的那个我,并不是我。”
“父皇死于娄樊人的逼迫,我再怎么无耻,也不会和娄樊人勾结,泰亭厌在等的机会,就是你禁不住勾引,去刺杀玉天子。”
“他早就准备了几个
替身,在你死之后,用替身来上位,所以那个家伙才会如此偏执,想和娄樊人结盟。”
玉羽成元道:“你编这个故事有什么意义?你不过是个下三滥的小贼,现在是想骗朕信你?”
关三笑:“是你自己还在欺骗自己,这些年来,你骗自己你是个好皇兄,你是个好国君,你骗来骗去,把自己都骗傻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说“其中一个与我最像的替身,在我脱身的时候,我派人把他抓了来,先是做了一个假象,用一具尸体替代,这样才不至于让泰亭厌怀疑。”
关三笑道:“抓来后,我以蛊术让他坚信自己就是玉羽成匆,而我,则去草束城做了个小贼。”
“这事,其实最能看穿的就是谷先生,所以我安排那个假的我,跑去草束城开了一家青楼,大多数时候,他都在青楼里藏身,给谷先生的理由是,怕皇兄你害了我。”
“谷先生当然不希望我死,所以也就应允了,最主要的是,我也在草束城,那傀儡我能控制好。”
听到这,玉羽成元脸色越发苍白起来,他的肩膀都在微微发颤,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他大声喊:“来人啊!护驾!”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百里红莲从外边走进来。
玉羽成元指着关三笑喊:“百里,杀了他!”
百里红莲却只是站在那,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位冬泊国君。
关三笑道:“皇兄,唯一觉得你不该死的,只是巨先生。”
百里红莲道:“陛下,可若你死了,恩师他也只能认可殿下,认可新皇。”
关三笑道:“你一直机关算尽,连亲弟弟都不想留,母亲病重之际,你甚至还想毒杀她现在,被人算计了的感觉,不好受吧。”
百里红莲道:“是陛下让恩师去歌陵请罪的,陛下说,只有恩师去分量才够,我们在等,也是恩师他去歌陵,恩师从歌陵回来后,大局已定,现在臣请陛下上路。”
他俯身一拜。
半个时辰后,百里红莲拎着一个木盒离开雁宫,他把木盒绑在后背上,催马前行。
雁宫,正殿。
关三笑坐在宝座上,此时不是朝会,大殿上空荡荡的,他又让侍从全都退了出去,这里只他一人。
“母亲我终究还是做了你不愿让我做的事。”
关三笑自言自语。
就在这时候,大殿外边有人急匆匆的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刚得消息,锦衣侯宁舒在草束城畏罪自杀。”
关三笑猛的起身。
片刻后,又颓然的坐在龙椅上。
他知道,宁舒那样的人才不会畏罪自杀,宁舒自杀,只是因为他不想让禅师在阴曹地府无知己。
这个世上,没有几人比宁舒更纯粹。
这个计划,其实也和宁舒有关,一切,都要从宁舒近乎耗尽家财为国效力开始。
百姓们都知道,冬泊国君待宁舒极好,还封他为锦衣侯。
可是百姓们谁知道,冬泊国君看中了宁舒的家产,宁舒那次遇袭,也是出自冬泊国君之手。
关三笑沉默良久,吩咐道:“派人去追上林将军,恳请他到草束城后,把宁舒的尸体留下”
手下人俯身:“遵旨。”
大殿里,又只剩下他一人了。
关三笑抬起手在脸上触摸了一下,撕下来关三笑的面具。
他才是真的玉羽成匆,关三笑只是个假名字,他的皇兄已经死了,所以他又何须戴什么面具?
关三笑那张脸,才是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