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现在不是在大玉,你最好收敛些,大玉头顶的天我不在乎,娄樊这一片的天,我倒是不熟悉。”
老仆品着茶像是自言自语的来了这样一句,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叶无忧笑道“天还不是一片天了?”
老仆道“大玉头顶的天,享受着大玉百姓们的供奉,自然要庇护大玉百姓,娄樊头顶的天享受着娄樊人供奉,总不能向着你这外人。”
“你快把他娄樊那未来的帝王忽悠瘸了,它要是不开心,没准一个雷劈了你。”
叶无忧道“若我赢了,娄樊这边的天将来能不能继续得人供奉,八成要看我脸色,它自己心里也该有点数。”
老仆笑了笑。
娄樊人供奉的天没什么可怕的,若是连娄樊都没了,那天若还想得供奉,确实该看看玉人脸色。
叶无忧道“若是顺利,以后就让娄樊人也信奉臻天,若是不顺利,就给它定名为罪天。”
老仆“你能不能自己作就作,别拉上我?”
叶无忧“何时拉你了?”
老仆“你吹牛皮的时候最好不要当着我的面。”
叶无忧道“我吹牛皮的时候不当着你的面,它真要是不高兴了放雷劈我怎么办?”
老仆哼了一声。
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蔚蓝蔚蓝的,一点都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好像笑的还挺灿烂。
呸
老仆在心里想着,原来也是个两面三刀的。
叶无忧起身,一边活动着一边说道“宗政怜海去见皇后了,劝了我许久让我跟着,我不去,我去了皇后还怎么看出宗政怜海真实本事。”
老仆道“怪难为那个娃。”
叶无忧“要不然以后给他留条活路?”
老仆“你办的那些事,哪一件是给他留活路了?”
叶无忧“也对。”
老仆道“盖着娄樊人气数尽了,宗政世全闲的没事跑去大玉做什么,他在的话,不能容得你在娄樊胡作非为。”
叶无忧道“这话说的真是低估我了,宗政世全若还在的话我就只当是来这里散散心。”
说着话他走到窗口,看着外边沉默下来。
娄樊人真的气数尽了?
他可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哪怕他现在一番筹谋,已经把娄樊不久之后的大乱定了基调,他也不认为娄樊气数尽了。
现在看起来娄樊内忧外患,若林叶能在云州顺利将宗政显赫那百万大军吃下去,那娄樊气数可称之为腰斩,但依然不能称之为尽了。
他从来都不会低估一个国家的抗敌之心,内乱是内乱的事,外敌侵略是外敌的事,不能混为一谈。
大玉能趁势夺取娄樊大片疆域这不是什么难的,要说就能这样一举将娄樊灭了那就有几分扯淡了。
把娄樊这样的国家逼到了举国皆兵的份儿上,那大玉的远征军怕是十之七八会折损在这。
娄樊地域太过辽阔,大玉能调集的远征军就算一兵不损的杀进来,也不过五十万人左右,战线太过深入,补给线太过漫长。
背靠着的冬泊又是疲敝之地,拿不出多少粮食来支援大玉远征军。
真要是断了粮草,后续又无援兵,远征军深入腹地之后,很容易就会被娄樊人把归路切断。
若是占了便宜就退后,夺取娄樊南疆大片土地后选择稳守,那这便宜,占了也就占了。
若是还想贪图更大的便宜,远征军十之七八会全军覆没。
这五十万精锐若都损在娄樊,可能大玉的气数断的比娄樊还要快。
娄樊还可能趁势再次南下,能不能将大玉打下来不好说,但冬泊孤竹必会落入娄樊之手,那时候,云州都可能丢了。
要想灭掉娄樊,不是你抓住一次机会就能办到的事。
要想把娄樊这样的大敌彻底除掉,非一代人之功,也不是以他一人之力能办到的,哪怕现在大玉国运昌隆,还出现了如林叶和宁未末这样的人才。
“再过十年二十年吧。”
叶无忧语气很平静的说道“我现在能做的,只是给娄樊种下内乱的种子,让这种子生根发芽,一直乱一直乱”
他看着窗外,眼神有些飘忽,但这飘忽中,还有让人敬畏的坚定。
“我不能白来一趟。”
他自言自语道“娄樊自己露了一个破绽,宗政世全给自己挖了一个深坑我若不好好利用,如何对得起娄樊自损国运?”
“先让诸王争位,这能让娄樊皇族气数耗尽,但这不是娄樊气数尽了,只是宗政一族气数尽了。”
“再让娄樊各大部族乱起来,内斗不止,互相侵吞,如此一来各大部族也会迅速衰弱下去。”
“但每到这个时候,总是会有豪杰出头,中原如此,娄樊亦如此接下来就看年轻人的了,看看是娄樊的豪杰可怕,还是我大玉的豪杰更可怕。”
老仆坐在那有些发呆,他听着叶无忧的话,内心中也一样满是波澜,面前这个中年男人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人能做到的?
“我若再厉害些,把娄樊搅一个天翻地覆之后,还能回去好好享乐几年那样的话,我都要佩服我自己了。”
老仆问“你以前不佩服你自己?”
叶无忧回答“佩服啊,二十年前,我觉得那时候的我已经很了不起,二十年来,我觉得我越来越了不起,二十年后的今日,我觉得原来我还能更了不起牛皮啊。”
老仆“”
叶无忧道“我要写封信送回去。”
老仆问“给林叶?”
叶无忧摇头“给宗政显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