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话的时候一拂袖,那剑就向后倒卷了出去,急速旋转着,也像是破了虚空一样,再出现时,已经在那女子脑袋里了。
一剑,透脑而过。
走过这座凉亭,穿过这片竹林,林叶抬头看,那剑门的门就在眼前。
门口站着不少人,个个都是白衣如雪。
每个人看起来也还是那么的骄傲,而且这种骄傲中还透着一股让林叶没法体会到的正义感。
一袭白衣,出身名门,再装的冷傲些,便是正义?
别说不是,就算是,又怎么样呢。
十息之后,林叶迈步走进山门,在他身后躺着一地的尸体,只是没有一人还白衣如雪,个个都是白衣染血。
山门之内,几个也是白衣飘飘的中年男人站在那等着林叶了,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剑。
这些人,显然在剑门中的地位更高,其中或许还有巨先生的弟子,毕竟他们装的更高贵些。
从他们的气场就能看出来,他们是外边已经死了的那些人所不能比,他们手里的剑,也是外边死了的那些人手里的剑所不能比。
这时候的林叶,才觉得自己孤身一人来有些不好。
最起码应该带着高恭来,因为高恭习惯了出门带筐。
那些剑,看起来好像每一把都不赖。
其中为首的那个白衣男子皱眉看着林叶,虽然已显杀意,可还是压着语气问话。
“你为何要来我剑门行凶?”
林叶数了数,一二三四五最前边那一排五个人的剑,看着确实都很好。
林叶不回答,那问林叶的白衣男子好像认出了林叶身上的黑色锦衣。
“玉人。”
白衣男子道:“玉天子的手,未免伸的太远了。”
林叶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巨先生的剑,伸出去的一样远。”
白衣男子道:“师尊要杀玉天子,是替天行道,是为天下大义,天子派你来剑门行凶,是何等的狠毒。”
林叶想了想,觉得巨先生是个人物,若没有一些本事,不能把这些弟子的脑子洗的这么好。
但他还是认真的解释了。
“不是天子让我来的。”
林叶说:“是我想看看,我自己能不能来。”
与此同时,山下。
一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走到这,看起来是长途跋涉而来,衣服都看不出本来颜色了,全都是尘土。
他确实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才到天下山,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拜入剑门。
他想做一个侠客,做一个剑侠。
每一个冬泊人都知道,在冬泊,代表着剑道最高境界的地方就是天下山。
只要能进剑门修行,将来就能成为人人敬仰的剑客。
可是到了天下山下,他还没有来得及激动,就看到了一个倒在血泊中的老者。
这年轻人一惊,过去看了看,那老者已经没了气息。
他快步上山,走了一段路,看到了竹林,也看到了小路旁边的几棵竹子上有剑痕。
再往里看一眼,看到了竹林里躺着两具白衣尸体,每个人的心口位置都红了一片。
他心中更为惊惧,也有些怒意,是谁敢来剑门行凶?在冬泊的武学圣地,做出如此狠厉之事。
所以他往上跑的速度更快了,跑到转弯的地方,也看到了那座凉亭,看到了凉亭里躺着的女人,这女人很漂亮,如果脑门上没有那把剑的话,应该会更漂亮。
到了这时候,这个年轻人心已经有些发寒,犹豫着该不该再往上爬。
他以前听说过,天下山下牌坊口,有个扫地的老人家,拔萃境之内,连这扫地老人的关都过不去。
他也听说过,石阶路上转世亭,有个人间绝色的女剑修,武岳之下的人,谁都挡不住她一剑。
他还听说过,要破剑门,先破剑阵。
剑门外有七十二剑组成的剑阵,就算是武岳境三四芒的高手到了,也未必能破阵入门。
好奇心驱使,他终于还是下了决心去看看,剑阵是不是也被人破了。
但他没有看到呢,就被人劝了回来。
这个年轻人继续往上走的时候,看到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人,和他一样年轻,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锦衣。
他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问,只是因为他一时之间很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觉得不说些什么可能不好。
那个黑衣男子手里拽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着好多好多剑啊。
所以他往下走的时候,身后的那一大捆剑就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林叶看了看这年轻人,反问:“你是来这做什么的?”
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害怕,害怕到了骨子里,大概是因为他看着对方,就觉得对方压制了他,不管是在什么方面,都压制了他。
偏偏,对方还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
年轻人下意识回答:“来剑门拜师,希望能拜入剑门修行无上剑道。”
林叶想了想,回身从那一捆剑里抽出来一把递过去。
那年轻人都懵了。
林叶道:“拿着吧,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说完,拖拽着那一大捆剑,叮叮当当的下山去了。
年轻人拿着那把剑的手都在发颤,他觉得自己真是怯懦啊,竟然怕成了这样。
可他又忍不住朝着那黑衣男子喊:“你把他们都杀了?”
林叶一边走一边点了点头。
年轻人有喊:“你为什么把他们都杀了?”
林叶回头看了他一眼,耐心的解释道:“因为,如果不都杀了,不管我留下哪个,都会显得我有些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