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都还没有升起来呢,大街上已经有不少为生活而早起的人。
一个小贩挑着担子经过,看向正在张贴告示的官差。
“官爷,这又是出了什么大事?”
“咱们都护大人下达了军令,怯莽军要扩招,你要不要从军?若想从军,可去怯莽军大营报名。”
那小贩笑着说道:“我大字都不识得一个,也不会武功,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那官差道:“大将军这次招兵可没那么多限制,不管是农户还是商户都可报名,你不识字没关系,年龄合适,有力气就可去试试。”
小贩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放弃了,不少人却燃起了希望。
怯莽军征兵,这个事对于许多寻常人家出身的年轻汉子来说,是一条出路。
当年契兵营招兵的时候,许多人还都看不起,觉得没什么前途。
更有人笑话那些进了契兵营的人,说他们连个正经兵都不算。
可是谁能想到,契兵营是一路的蜕变,先进化,变成了武凌卫,又进化,变成了怯莽军。
最早一批进入契兵营的人,现在哪个不神气?
有一个起早遛弯的老书生,站在告示栏前边仔细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自言自语这是又要打仗了么?
他旁边一个年轻人笑道:“老先生,没有仗打了,都打完了,只是扩军而已。”
那老先生摇了摇头,也没多辩论什么,就那么摇着头走了。
他一路走一路轻声的自言自语。
“那会那么简单啊,陛下在云州设置都护府,怯莽军又征兵,这是要打大仗的前兆要打大仗的前兆啊”
可是没有人听他的自言自语,所有人都更关注那告示上写了些什么。
都护府。
林叶已经练功结束,他接过亲兵递给他的毛巾擦了擦汗,回头看了一眼,裴一面就蹲在旁边看蚂蚁呢。
林叶看向庞大海说道:“你把高恭和花和尚叫过来,再去武馆,把宁株和薛铜锤也接来。”
庞大海应了一声,分派人去办。
吃过早饭之后,林叶一进书房,就看到手下人搬着一摞一摞的卷宗正在往书桌上放。
这还仅仅是云州城内各个衙门要交上来的东西,想想看,要是云州各地,孤竹和冬泊各地该交的都交上来,这屋子怕是都要被堆满。
林叶看这一幕,已经可以理解了天子的辛苦。
林叶面对的只是三北之地,天子每天要面对的,可是整个大玉天下。
在离开歌陵之前,天子对他说,云州是一扇门。
该关住的时候,这扇门谁也不能从外边打开,该打开的时候,里边的人想出去谁也拦不住。
因为这句话,林叶听懂了天子的意思。
要打仗,一定要打出去,尤其是要打到娄樊去。
这么多年来,娄樊虽然也没有直接打到大玉的边疆,可百姓们不会这么想,他们会想,为什么每次都是别人主动打上门?
天子还说过,孤竹那个地方,唯一重要之处就是可以从那走向更远的地方。
怯莽军扩军的事,不算是当务之急,但肯定是必然之事。
林叶推算着,天子希望他在最多三年内,就要让怯莽军具备随时都能打出去的实力。
正坐下来要看看这些卷宗,庞大海进门说,宁株和薛铜锤已经到了。
林叶道:“让他们两个去和花和尚还有裴一面高恭三人熟悉一下,这些日子,他们五个人就一直在一块练功。”
安排好了这件事,外边又有人进来,请示说云州府派人来问,水渠有一部分堵了,需要修缮,都护大人要不要亲自去看看。林叶还没答复,又有人来,说是户司的人过来问,原本云州城里的坊市太小也老旧,请都护大人过目,应该怎么修缮,或是干脆扩建。
没有一刻闲着的,事一件一件的堆上来。
可林叶忽然笑了。
他看向门外:“庞大海,去把石锦堂石大人请来。”
只半个时辰之后,一脸轻松的林叶已经出门了,他要去看看怯莽军大营那边,应征而来的人多不多。
而石锦堂坐在林叶的书房里,皱紧了眉头。
他知道林叶心眼多,但他没有想到林叶心眼不但多还坏。
作为御凌卫镇抚使,现在没有一个明确的职责,到底要带着御凌卫做什么。
这其实正是御凌卫的可怕之处,因为他们可能什么都做。
但,林叶利用了这一点。
陛下既然没有明确御凌卫做什么,而且石锦堂调到云州后也归林叶节制,那林叶还能让他闲着?
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不知道你是不是盯着我那就让你没空好了。
从这一天开始,林叶把民事上的事基本都交给了石锦堂。
河渠要修,需要不需要亲眼去看看,当然需要,石锦堂去看。
坊市要扩建,需要不需要亲眼去看看,当然也需要,还是石锦堂去看。
石锦堂总算是理解了林叶有多厉害,只需要让他忙的不可开交,那就不必担心他盯着什么了。
都护府后院。
裴一面只是换了个地方蹲着,换了个地方看蚂蚁。
宁株很好奇,薛铜锤也很好奇,两个人一左一右的蹲在裴一面旁边,跟着裴一面看蚂蚁。
薛铜锤问:“你在看什么?”
裴一面:“看它们为什么不吃饭。”
薛铜锤:“它们吃饭肯定是回家吃。”
裴一面:“我不信。”
薛铜锤:“挖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宁株:“”
他说:“小师弟说,让咱们五个在一起练功的。”
薛铜锤问裴一面:“小丝弟说让我们一起练功,你会什么?”
裴一面:“我什么都会。”
薛铜锤撇嘴:“我才不信,你要是什么都会,你会不知道蚂蚁也是在家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