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提拔陈微微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重用此人,而是另有所图。也许从太上圣君第一次知道陈微微那近乎于畸形的野心之后,就开始着手布置这一招棋。
“准了吧。”辛言缺道:“可让陈微微亲自去冬泊传道一年,他以奉玉观代观主的身份去足够重。”宁未末跟着也算计了一下时间。
一年之期到时候太上圣君和大将军他们可能已经回来了?
“臣遵旨,臣稍后就派人去一趟奉玉观。”
“嗯,没什么事你也回去歇着吧。”辛言缺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心里想着自己还能忍耐多久。
宁未末从御书房回去之后不久,就派人去了上阳宫。他坐在奉办处里发了好一会儿呆,就好像是入定了一样,次辅姚新远和赵苗欣两人看着宰辅大人这个模样,还以为是北边的战局有了什么不好的变故。
“姚大人去一趟冬泊吧。”宁未末忽然开口,这一下把姚新远和赵苗欣俩人直接给吓了一跳。
宁未末道:“陛下的意思是得选派个有分量的人去劳军,毕竟是前所未有之大胜。”那俩人同时松了口气。
“另外,陛下的意思还有上阳宫代观主陈微微要去冬泊传道,宣讲上阳真意,姚大人在冬泊也配合一下。”说配合两个字的时候,宁未末故意把语气加重了些。
姚新远是何等聪明的人,一听这话就明白,说是配合,实则是监视。
“那我现在就回家去准备些东西,越早动身越好。”
“嗯,我会让各部配合行事。”宁未末说完这句话后看起来有些乏累,两位次辅也没继续打扰俯身告辞离去。
赵苗欣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事奇怪了,从以前的反应来看,不管是太上圣君还是咱们陛下都是有意打压上阳宫,怎么突然同意上阳宫去冬泊传道了?”姚新远叹道:“未必是好事。”赵苗欣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是好事?”他感慨道:“陈微微曾经在冬泊传道很长时间,所谓上阳北宗就是他在冬泊搞出来的。”他看向姚新远道:“这次又让陈微微去冬泊,难保陈微微不会把他留在冬泊的人趁势接纳进上阳宫。”姚新远道:“如果不是希望他这样做,陛下也不会答应他的请求,那点小心思,难道陛下看不出来?”赵苗欣道:“看宰辅大人的模样,应该也是早就猜到了陈微微心思,只是要顺着陛下心意,你说”他把声音压到极低的问道:“太上圣君和陛下,是不是有意在培养一个反贼?”
“嘘!”姚新远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往四周看了看,见无人在这才松了口气。
“太上圣君和陛下什么心思,岂是我等能随随便便猜透的,之前大家还都嚼着陛下要培养的反是大将军呢,现在不是没变成那样吗。”姚新远道:“咱们现在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一时不确定咱们那位大将军是什么身份,接下来的事也就都不好猜。”这话说的其实也很大胆了。
赵苗欣道:“你也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现在满朝文武谁还没个猜测了?昨日还有人对我说,太上圣君当初能在上阳宫藏一个亲弟弟,难道就不能在云州藏一个亲儿子?”姚新远差一点伸手把赵苗欣的嘴给捂上,他幽怨的看了赵苗欣一眼:“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赵苗欣道:“只有你我二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再次往四周看了看,确定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后继续说了下去。
“太上圣君在的时候是想削弱勋贵旧族的势力,也把朝廷的风气治一治,现在的风气已经好了许多,却不是治根的法子。”
“上阳宫从很早以前就不是纯粹的上阳宫了,就如同娄樊的那个楼台神卫家族一样。”
“之前有老掌教压着,所以上阳宫还算低调,可也就是都城里低调,各地分座哪个不是飞扬跋扈?”
“让陈微微做代观主,还让他去冬泊传道,实则是让他把旧部收拢一下都带回歌陵来,有了人有了底气”说到这赵苗欣稍作停顿。
他看了看姚新远脸色,姚新远则是一副你反正都说到这了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如果陈微微真的因为持续打压上阳宫而谋逆,那大将军回来就一定会趁势把上阳宫给犁一遍。”姚新远哼了一声:“何止是上阳宫?”赵苗欣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对吏治的整顿,对勋贵旧族的打压,对各地腐败现象等事的处置已经告一段落了,哪想到只是个开始。
“太上圣君那是什么样的人?二十几年的筹谋,只为了扶新人上位一扫沉疴。”姚新远叹道:“说到这了,我也就放肆一回咱们那位大将军若真的是陛下的,陛下的孩子,那将来的杀戮比之前咱们见到的可能要大的多。”他看向赵苗欣道:“你我既然已预见到了,就该洁身自好,切不可因为现在得势,就变得如那些贪官污吏一样。”赵苗欣重重点头,然后提醒道:“你与陈微微同去冬泊,还是多加小心,我总觉得那个人心肠里藏着蛇蝎,不知道他在冬泊会做出什么孽来。”姚新远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只盼着他能稍微忍忍。”而此时,奉玉观内。
得知陛下已许可他去冬泊传道,陈微微仰天大笑。忍忍?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