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军是大明最大的马贩子,谁敢相信?
这其实是事实,建奴将用不完的战马卖给关宁军,关宁军转手卖给关内的士绅贵族。
皇太极非常清楚,大明从头到脚已经烂透了。
就算皇太极不卖马,大明如果有钱,也可以从蒙古手中买到战马。在明末时期,蒙古已分裂成了漠南、漠北、漠西三大部落,漠南蒙古又分为科尔沁部、察哈尔部、土默特部、乌拉特部。漠北蒙古又称喀尔喀部,车臣汗、土谢图汗、三音诺颜、札萨克图等。漠西蒙古,又被称为厄鲁特蒙古或卫拉特蒙古,包括了准噶尔部、和硕特部、土尔扈特部、杜尔伯特部等。
正是因为蒙古现在一盘散沙,皇太极就算不愿意卖给大明战马,大明也可以从蒙古手中获得他们想要的战马。搞封锁,只是建奴关上门自己玩。
在这种情况下,皇太极反而进一步打压战马的市场,将战马从最初的一百多两银子,砸了十几两银子,甚至七八两银子。这样以来,蒙古部落与大明交易,就会发现大明根本就不出高价,让蒙古人以为自己受到了愚弄。
既离间了蒙古部落与大明的关系,又垄断了大明的战马来源,关宁军与建奴的交易,都是在战马上实现的,双方谈好价格,找个机会打一仗。当然是假打,建奴丢几个炮灰,或者包衣奴才,关宁军进攻,一举夺取几百几千匹,有的时候,可以是上万匹战马,捷报斩首五六级,或者几十级。
当关宁军与建奴交易,双方同样打一仗,建奴进攻,关宁军撤退,数百上千名的民夫,以及他们押运的粮食,就成了建奴的战利品。
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皇太极也知道关宁军买的马也不是为了扩充他们的骑兵,因为骑兵是一個非常耗钱的军种,一名骑兵加上战马的费用就需要三十多两银子。
祖大寿不会,宋伟也不会,吴襄更不会。
关宁军买马只是为了谋利,一匹价值七八两银子的马驹,卖到江南可以价值七八十两银子,卖到河南可以值五六十两银子,这里面的暴利实在是太高了。
用三十多两银子足可以轻松养活十名步兵,在眼下的大明,哪怕一文钱不给,只管两顿饭,就可以拉起数万人马的军队,人命其实是相当廉价的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祖大寿有钱,为什么不利用自己的钱像程世杰这样招募家丁兵,很快就可以成军?
当然,祖大寿的情况与程世杰不一样,现在的关宁军已经蜕变了,变得只认钱,就像公共汽车,谁给钱都可以上。程世杰顶可以在登州卫左千户所的军户中招募大量的家丁兵,这些家丁兵对程世杰还相当忠诚。
因为程世杰面对的只是一群落魄得活不下去的可怜人,就像老程这样的扑街写手,别的网站编辑一招手,千字八十写不写?老程肯定会毫不犹豫,写。如果是万订大佬,给他千字两百,他直接会说:“滚!”如果是大神,那就是千字两千起步,低于两千那是对他们的侮辱。
程世杰可以花费极低的代价招募到淳朴的家丁兵,但是祖大寿却不行,他也可以不用花大钱招募到家丁兵,但是这些家丁兵他敢用吗?在明明知道关宁军内部有人给他做局的情况下,他还用关宁军内部的青壮?到时候花钱养活的家丁兵听谁的,那就不好说了。
举一个相当直白的例子,祖大寿现在想结婚生儿子,一个是自己失散的情人,感情在,双方比较了解,另外则是一个拥有八百个情夫和恩主的半遮门。
只要祖大寿的脑袋没有被驴踢,他就知道如何选择,他敢找半遮门给他生儿子,这个生子是谁的种?恐怕祖大寿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祖大寿其实是没有选择的,他只能从程世杰手中赎回这些被俘虏的人质。
其实想想也是,莱阳张氏数代人的经营,最大的官职不过是大理寺卿,他们莱阳张氏却积攒了数百万家财(包括土地和商铺,一些固定资产。祖大寿家族可是四代总兵,辽西将门之首,可以拿出一百三十万两银子其实并不奇怪。
祖大寿只要手中还有八千余名旧部,哪怕这些老弱病残身体不再强壮,可问题是,祖大寿花了一百三十万两银子把他们赎回来,他们会如何面对祖大寿?
肯定是感激涕零,忠心耿耿。
周安来到锦州只是十几个人的小队,一千匹战马他们肯定带不回去,祖大寿表示小意思,让祖大弼率领一千余骑兵,外加几百名郎中,再派上几百名民夫,携带着八千余石粮食,随周安一起回去。
……
金州卫城的宁海军总兵府,如果这勉强算是一座总兵府的话,因为这座简陋的总兵府,虽然是原来金州卫的指挥使衙门,可经过建奴前后三破坏,比当初的登州卫左千户所还要残破。
登州卫左千户所好歹还有一个屋架子,可金州卫指挥使衙门只剩一个地基,没看错,就是地基,所有的断壁残垣,没有超过一米半以上的墙,但是,地基在,一切都好办。
随着金州卫城的砖瓦窑厂开始投产,周延栋立即调集所以的生产力,将新生产出来还带着温热的砖瓦,直到拉到了原金州卫指挥使衙门,在原来的地基上开始兴建。
没有采取水泥,而是用糯米汁混合生石灰,第一步把宁海军的总兵府大门给建起来了,这让宁海军总算有了一个体面的地方。
可问题是,除了高大巍峨的大门之外,也就两个面积不大的小院,程世杰就搬进了这个院落,开始为东江军将领,以及宁海军将领培训授课。
别看这座小院刚刚建好,可是却装了壁炉、火墙,倒也不算嫌冷。
程世杰像往常一样,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教案,走进教室。
“起立!”
东江军自黄龙以下大部分将领都来到了这里听课,并不是程世杰讲的课有多好,关键的问题是,程世杰为前来听课的将领分发装备,还管饭。
程世杰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作战基本原则,战斗是一门学问,是一门如何更好的保护自己更多的杀伤敌人的学问”
程世杰转身望着众将领道:“作为一支军队的指挥者,作为一名军队中的士兵,每个人在战斗中都要尽自己的最大能力保护好自己,同样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作战基本第一原则,无论你的敌人多强大,要有勇气冲去,正面面对你的敌人,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对阵智者赢……”
“报告!”
“报告!”
“报告!”
随着程世杰刚刚写下这一句话,下面的将领都积极回答问题,因为每回答一个问题,程世杰就给将领们奖励,当然这个奖励不是银子,也不是升官发财,而是二两二锅头。
在寒风刺骨的日子里,喝上一口五十三度的二锅头,那滋味是相当不错的,这样上课的气氛非常热烈。
程世杰望着正面将领的手,仿佛像摇曳的甘蔗,他的目光落在毛承禄身上:“毛承禄,你来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是!”
毛承禄起身躬身道:“程帅,前面您有讲道,死打硬拼是莽撞的行动,不可取……”
程世杰打断了毛承禄的话道:“本帅没有讲过死打硬拼不可取,你们要永远记住,勇气是军人不要丢弃的东西,如果一支军队没了勇气,无论这支军队的装备再好,训练刻苦,永远别想打败敌人!”
“报告!”
“毛承禄,继续讲!”
“这不是矛盾吗?”
程世杰淡淡一笑:“其实并不矛盾,因为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你们明白了么?”
众人哄堂大笑。
“大家不要笑,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万古不移的道理。武器会越来越精良,装备会越来越先进,可问题是,操作这些武器的,永远都是人!”
程世杰接着道:“就像在金石山之战中,我们宁海军的兄弟们都见识了建奴的勇气,当时我们宁海军枪炮齐发,打得建奴损失惨重,可问题是,建奴依旧在冲锋,直到伤亡超过一地,他们都没有想到撤退的意思,如果他们冲锋的不是三百多人,如果是三千人,或者是三万人,我们还等利用火炮和火铳将他们挡在射程之外吗?”
“报告!”
“刘庆松,你来说!”
“不能!”
“回答正确!”
程世杰认真地点点头道:“火铳打久了枪管会发红,火炮打久了炮管也会发红,只要建奴不怕死,他们肯定可以冲到我们宁海军壮的面前,这个时候,我们火铳不能发射子弹,火炮也不能发射,弓弩手也来不及发射,要想取得胜利,只能依靠白刃战,只能依靠我们将士的勇气!”
众将领开始若有所思。
程世杰接着道:“子弹会打光,炮弹也会打光,弩箭也会被射空,战争的最后比拼还是勇气,一支有勇气的部队,即使手无寸铁,也要学会如何用你的拳头、膝盖、手肘乃至牙齿去攻击敌人,去杀死敌人,这才是军人和平民的不同。
“老百姓面对数量庞大全副武装气势汹汹压上来的敌军可以胆怯,可以害怕,可以举手投降,可以转身就跑,但是军人不行。不是说军人不能投降,而是军人不能放弃战斗,只要一息尚存,便要和敌人搏命,没有借口,没有理由,战斗是军人的天职,是军人的本分。作为本分,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不管他们是什么,只要与我们为敌,我们就把他们消灭,从精神上和肉体彻底消灭!”
暴雪不期而遇,宁海军和东江军的将士们望着漫天的暴雪,放声欢呼:“终于不用再搞长途拉练了”
“对呀,也不用站军姿了,这样的天气会冻死人的!”
“我们还踏踏实实呆在屋子里面——睡大觉吧!”
这些议论纷纷的将士们,没有看到屋外雪地中的教官,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骚年们,你们想多了!
在一阵阵集合哨的声音中,这些宁海军士兵与东江军士兵被按照混编的方式,就是三个东江军的司,与一个宁海军的司,四个司临时混编在一起,开始上听课。
士兵们的课程与将领们绝对不同,但是大致分为上午和下午两块,讲军规军纪和各种各样不同于其他营的规章制度,下午开始识字,每一名士兵都要每天识字。
宁海军的士兵还好,他们已经饱受过类似的培训,勉强可以忍受,可是东江军的将士们却头大如斗,一个个拿刀拿枪的手,握起笔杆子来,感觉重过千斤。
很多士兵向教官申请:“教官,俺们的军姿站得不熟练,要不,卑职去外面雪地里站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哪够,至少需要两个时辰!”
教官满脸微笑:“程大帅有令,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学习识字吧!”
“我想哭!”
“我他妈想死!”
“要不,咱们回双岛?”
“要回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