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帅,您也知道,我们东江军太穷,朝廷把我们忘记了,不给我们粮草,也不给我们装备。”
“我们也知道木枪太差劲,别说建奴的白甲兵,就算是身披一层铁甲的红甲兵,我们都得吃大亏!”
“我们也知道这装备太差,可是东江军太穷,无法给我们提供更好的装备!”
“程帅,我们东江军实在是穷,穷有什么法子?”
“我们也想人人披着铁甲,人人拿着马槊长枪,可是穷,没钱啊!”
“我们除了这条命,什么都没有。”
“程帅放心,你把石城堡交给我们东江军,除非东江军把我们全部杀光,否则他们别想过去!”
“程帅……我们也不想凑合,有木枪就不错了,至少不是赤手空拳……”
“程帅,我们就算是没有好兵器,我们东江军好汉也不怂,就算是用牙咬,用拳头砸,也会尽一切最大的办法弄死建奴!”
“程帅……”
随着程世杰说东江军的装备不行,东江军士兵和将领纷纷开始了吐糟模式,虽然程世杰节制东江军,却无法把东江军当成宁海军一样。
这也是人之常情,哪怕是自己亲生孩子,还希望大的让着老小,这么做,对老大其实不公平。
当然了,世界上也没有真正的公平。
程世杰道:“兵器的好坏,关系着战争的胜负,岂能凑合!”
其实程世杰原本想把在战场上缴获的兵器,修缮以后送给东江军士兵,但是现在程世杰也改主意了。
东江军现在穷,可以说因为穷,他们更容易收买一些。
“周延栋!”
“在!”
“把军器局生产的新装备拉过来!”
与其他想要购买装备的将领不同,程世杰的装备大都是自己生产的,特别是经过改进的畜力机械设备,这让武器生产的效率更快,质量更好,关键是成本更低。在平定孔有德之乱的时候,程世杰不仅仅得到孔有德缴获的钱财,更得到了大量的装备。
这些装备当时就在宁海军的军械局进行维修或者回炉处理了,特别是在将宁海州境内的铁矿、工厂卖掉,程世杰自然不可能将宝贝的钢铁留给顾士章。
时间不长,周延栋将军械局用畜力机械加工的长枪运来过来,这些长枪的枪杆都是用上好的拓木也就俗称的白蜡杆,用刨床加工而成。
在宁海军搬的时候,不仅仅是宁海州的家底都被带走,也包括大量的木料,其中就包括这种用来制作枪杆的拓木树被砍下来,削去枝叶,同样也用船给运了过来,仅仅放在金州卫的枪杆原料,就多达六十余万根,足够程世杰武装起来三四十万长枪兵。
此时放在大车上的长枪,用黑色的葛布条包裹着,就像一大捆一大捆甘蔗似的,而且都是属于超长枪,其长度超过四米,比东江军将士手中的木枪三米,长了将近一半。特别是长枪的枪刃,居然长达一尺八寸。
长枪与长矛最大的区别就是在矛头或枪头,枪头一般都是三棱锥或者四棱锥,多棱锥的形象,甚至接近于圆锥。而长矛的矛头比较长,更加扁平,两边有刃,可以刺,也可以扫或者劈。
在战场上,长矛的威力自然而然的会大于长枪,可问题是制作同样一把长矛的费用几乎长枪的两倍,而两名长枪手要可以轻松对付一名长矛手。所以在性价比方面,长枪比长矛更有优势。
所以长矛与马槊一样,因为造价高,慢慢被淘汰。历朝历代能够大量装备马槊和长矛的朝代,除了汉唐,其他朝代相对较弱。
望着大车上的长枪,毛承禄的眼睛都看直了:“这不是长枪,这是马槊!”
“马槊个屁!”
程世杰不以为然的笑道:“马槊多贵啊,这就是长枪!”
程世杰抽出唐直刀,轻轻一挥,一捆长枪应声而散,他收刀入鞘,捡起一支长枪,递给毛承禄:“毛将军,试试这柄长枪的威力如何!”
毛承禄伸手接过这柄长枪,感觉到了长枪的份量颇重。特别是枪刃部分,并不是常见的三棱式,而是窄长的剑形,还开了深深的血槽,锋刃泛着幽冷的寒光。
毛承禄道:“好枪!”
古代冷兵器,其实一般都不重,古代长枪普遍不超过十斤,唐代武举考试马上长枪重量是八斤(枪长一丈八尺,径一寸五分,重八斤,明代一般的长枪(也是一丈八尺长全重只有三斤,枪头不超过一两重,枪头轻的原因很简单,枪头哪怕只要钉头大小,刺中胸部也足以干掉心脏上的主动脉血管。
可问题是,这柄长枪的重量绝对超过十斤了,至少在十二斤左右,这主要是战略目的不同,宁海军的长枪兵并不是上阵搏杀的,他们需要的是阻挡骑兵的冲击。
在作战的时候,直接将长枪的枪尾放在地上,枪刃对准建奴的骑兵冲锋方向,抓稳以后,等着建奴冲过来就行了。至于说全副武装行军,宁海军的长枪在行军状态是放在辎重车上运输,随身携带的只有两斤半的弩机,四斤六两重的狗腿刀。
毛承禄抓紧长枪,手腕一接抖,一朵枪花陡然出现,他大喝一声,将着栓马柱刺去。
“扑哧……”
一声闷响,碗口粗的栓马柱被一枪刺穿,长枪的枪刃被卡在栓马柱中。
毛承禄望着一名举着盾牌的东江军士兵道:“玉郎,把盾牌拿过来!”
这名叫玉郎的东江军士兵将一面高达一米四的重型盾牌立在地上,然后用一根木棍支撑住盾牌。
毛承禄再次出枪,一枪下去,这面包裹着铁皮的重型盾牌,就连弩机也无法射穿的盾牌却被一枪刺穿,枪尖从内侧透出近半尺。
“好枪,真是好枪!”
毛承禄收起这柄长枪,有些爱不释手,他望着程世杰道:“程帅,这枪好,非常好,毛某非常喜欢,只是……多少钱一杆呀?太贵了我们可买不起!”
“买,你瞧不起谁呢?”
程世杰大挥一手:“本帅答应过你们黄帅,你们只要来了,本帅负责给你们换装,这些装备不要钱,全部拿去!”
在场的东江军士兵先是发呆,然后嗷嗷叫的冲向那十几辆大车,开始疯枪这些长枪,东江军士兵也是穷怕了,手中的破木棍依旧不舍得扔掉。
在拿到长枪以后,不少东江军士兵亲昵的抚摸着长枪,仿佛抱着一个极品美女,眼神热切危险。
很快,三千多支长枪被哄抢一空。
一名东江军士兵拿着长枪,迫不急待地舞动起来,突然,这名士兵的衣服里跳出来一只干草,程世杰的目光落在这才干草上面,他仿佛明白什么。
程世杰走向一名东江军士兵,这名东江军士兵的衣服鼓囊囊的,看上去仿佛像是很厚的样子,然而问题是,在伸手一接触,程世杰就感觉到这名东江军士兵身上的衣服里塞的都是干草。
这种黄色的干草,草叶细长,他也分不出什么草,但是可以肯定,这种东西御寒效果不佳,特别是这名东江军士兵的双手冰凉。
程世杰走向另外一名士兵,伸手一摸,同样也是如此。
程世杰望向毛承禄,此时的毛承禄就像一個小学生,在上体育课的时候,由于用力过猛,把裤子崩开线了,他知道了程世杰发现了什么,所以显得有些尴尬。
“程帅,东江军穷……”
说到这里,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眼睛有点红了。
“别说了,别说了,本帅!”
程世杰朝着三千余名东江军士兵道:“诸位兄弟!”
随着程世杰说话,现场马上安静了下来,这些东江军士兵非常清楚,他们手中有了一柄制造精良的长枪,也就意味着将来在战场上,他们与建奴拼命的时候,就多了一分神算,这样锋利而坚固的长枪,遇到建奴的白甲兵,也不至于束手无策,毫无还手之力。
“拜见大帅是!”
程世杰望着众东江军将士道:“本帅奉圣命,节制东江军,临时阵之机,本帅有便宜行事之权,尔等可知道,何为节制?”
“愿听大帅调遣!”
“现在你们东江军与宁海军一样,也是我程世杰的兵,既然是我程世杰的兵,朝廷不管你们的给养,也不管你们吃穿,本帅来管!”
这些东江军士兵握紧手中的长枪,眼神中有些茫然。
他们对朝廷失望过太多次,已经变成麻木了。对于朝廷的好感和忠诚,也随着一次一次的打压,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变得所剩无几。
“周延栋!”
“末将在!”
“把咱们宁海军在金州库存的棉衣拉过来,分给东江军的兄弟们!”
“大帅,我们库存的棉衣不多,可是……”
周延栋正想告诉程世杰,棉衣和军装虽然都有,可问题是这是为了将来扩军准备的,宁海军从四千八百余人刚刚完成换装,就发生了宁海军登州之变,随即,程世杰整编了登州军水师,以及孔有德麾下的骑兵叛军俘虏,这样以来,给宁海军的后勤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现在程世杰居然大大方方的邀买人心,可问题是宁海军的家底不厚,周延栋刚刚想张口解释。
程世杰粗暴的打断了周延栋的话:“没有什么可是,执行命令!”
“是!”
周延栋已经清楚地知道宁海军的军纪,一定行动听指挥,程世杰的命令高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