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借义父项上人头一用(1 / 2)

第277章

宿松大别山三弓寨,张献忠从睡梦中醒来,可以说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程世杰踩着他的脑袋,让他无法呼吸。

等张献忠的脑袋完全清醒过来,他感觉不对劲。

张献忠也算是一名资深流寇了。从天启末年,陕西全境灾荒不断,发生了严重的干旱和虫灾,禾苗枯焦,饿殍遍野。农民无法生活下去,只有铤而走险。陕北地区首先爆发了农民暴动,并很快形成燎原之势。

张献忠本来就是定边县柳树涧堡人,少时曾读书,后参军,当过延安府捕快,因事革职,便至延绥镇从军。因犯法当斩,主将陈洪范观其状貌奇异,为之求情于总兵王威,重打一百军棍除名,从此便流落乡间。

在乡间时,张献忠身长瘦而面微黄,须一尺六寸,僄劲果侠,人中称为‘黄虎’。崇祯三年,张献忠整合定边十八寨,响应王嘉胤等暴动,自号“八大王”。

从崇祯三年,一直闹到现在,围着陕甘宁打了一圈,非但没有被剿灭,还越蹦越欢,越闹越来劲了。他所率领的定边十八寨为底子的军队,内部凝聚力极强,作战勇猛,历来是流寇军中的精锐。

后来,高迎祥成为天下义军盟主,张献忠更是直接打进凤阳,天名闻名,他的势力越发壮大。但是,当张献忠开始将矛头对准麻城的时候,开始遇上麻烦了。在河顺村一战,他十数万人马,被程世杰六千精锐宁海军骑兵打得崩溃,现在好不容易逃到了宿松境内,可问题是,这座山寨居然如此富有。

正如老子在《道德经》里所写的那样:“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虽然在三弓寨缴获的物资,比打下一个普通县城,甚至州城缴获的物资还要多。可问题是,这些物资里有罐头肉,有砂糖、有盐豆、也有酒。有麦子、有米,还有肉干。

疲惫到极点的部曲,遇到这么多物资,自然是胡吃海喝一顿,在张献忠起来的时候,整个偌大的大营,几乎醉倒一片。少数还在清醒的流寇,也在发泄着原始的兽欲。

“大王!”

“大王!”

张献忠所过之处,众流寇纷纷行礼。

张献忠问道:“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有没有安排好哨兵?别阴沟里翻了船!”

“大王,您就放心吧,早就安排好了!”

张献忠麾下的大将之一过山虎道:“大王,想摸进来咱们大营,除非他们变成苍蝇飞进来,否则肯定会被咱们的人发现。!”

听着过山虎的汇报,张献忠没有感觉心安,反而感觉心里没来由的突突起来,他的心跳加速。

就在这时,张献忠商到了一股煮肉的香味。

顺着香味的方向望去,然而,肉香的源头却不在三弓寨中。

别以为当流寇有多威风,其实大多数人都是吃不饱肚子的,就算能勉强填饱肚子,吃的也不好,糠和野菜捏成的窝窝头是主食,如果能弄到一点豆子加点盐煮一煮,就是一顿美餐了,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

当然,首领级别不仅有肉吃,还有酒喝,他们的待遇,其实比一般的地主还要好,就像张献忠的中军,哪怕不抢三弓寨,他还有一定的肉和酒,也包括大米和面粉。

张献忠望着远处的一堆堆篝火,望着紫金星道:“你眼力好,看看他们有多少人?”

紫金星望着一堆一堆的数着篝火,数了好几次也没有数清楚。他叹了一口气道:“兵力怕是不少,得有個好几千人呢。”

张献忠问道:“到底是几千?三千还是五千?”

紫金星摇头道:“怕是不止了!”

张献忠抽了一口凉气。官兵没声没响的来了这么多人,麻烦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一颗橘红色的火球腾空而起。几名流寇被炸得血肉模糊,还有两名伤者,躺在地上叫唤。

“怎么回事?”

张献忠朝着爆炸声的方向走去。只见一人丫头带着十几名旷工,拿着一个铁皮喇叭,朝着张献忠部大骂道:“姑奶奶就在这里,来打我啊!”

“小丫头片子,现在不要叫,等会有的是机会让你叫!”

“你们倒是出来打我们啊!你们这帮孬种,一群缩头乌龟,胆子比婆娘还小!趁早滚回你们老家啃树皮去吧,就你们这胆子还想造反?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面对小丫头的喝骂,这些流寇自然不甘示弱,纷纷回骂了回去:“伱们有种别跑!”

“不跑,你当我傻啊!”

“我们不以多欺少,咱们单挑!”

“我今年十四岁,跟我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单挑,你们要脸吗?”

“老子一个打你们三个,有种过来!”

“你们有种过来!”

现在是晚上,流寇其实大都营养不良,没有办法夜战,就连张献忠都有轻微的夜盲症,更别提其他人了。

张献忠也不傻,自然知道这十几名小丫头,身边肯定有埋伏,双方隔空对骂,却谁也没有出手。

距离三弓寨前大约三里地,这是宁海军的大营。

大营的一堆篝火前,孙可望望着流寇的大营,松了一口气道:“可算是逮着他们了!”

“有些可惜,老袁的炮兵没有跟上来,要不然,几十门大炮一轰,就叫他什么八大王,马上变成死王八!”

赵文才轻轻笑了笑:“还好,好饭不怕晚!”

孙可望望着赵文才道:“赵将军,以依我看,根本就不用等到明天天亮了,现在我带着就发动进攻,在他们大营撕开一道口子,你率领骑兵趁机冲进去,一家伙就能把他们打垮!”

“不妥当!”

赵文才一脸郑重的道:“我们大帅向来最反感罔顾士兵性命的将领,如果我敢这么做,大帅就算不拧下我的脑袋,也得扒了我这身军装!”

孟恩望着孙可望道:“有锐气是好事,但是打仗也不能光凭一股锐气没头没脑的往敌人中间闯!”

孙可望其实对赵文才可没安心,当然,他也知道孟恩与赵文才不一样,赵文才与自己一样,都是降军出身。而孟恩则是程世杰的老嫡系人马出身。

孙可望敢坑赵文才,却不敢对孟恩放肆。他望着孟恩道:“那,依孟将军之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孟恩淡淡一笑道:“明天五更做饭,六更用饭,日出之时全军压上,逼迫流寇与我们决战!堂堂对阵,这些乌合之众无论如何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只要一仗就能将他们彻底打垮!”

孙可望略一沉吟,点了点头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妙!”

虽然孟恩以准备堂堂正正对阵张献忠,其实这并不是真正的公平,而是利用宁海军的装备优势,以及远程优势。孟恩所部的步兵部队虽然没有远程火炮,但是支援火力和佛郎机火炮还是有的,火力可比骑兵猛得多。

“希望明天能毕全功于一役,好腾出手去支援吕宋。”

在夜风中,孟恩望向三弓寨,面有忧色的道:“也不知道吕宋那边怎么样了,据说西班牙人又回来了!”

赵文才皱着眉头问:“怎么,近卫都司接到了开赴吕宋的命令了吗?”

“总参谋部计划采取轮换制,咱们宁海军能战之兵,每个都司都要到吕宋执行一年的战斗任务,我们近卫都司也在其列,不光是近卫都司,就算吴淞口、大员的部队,也在轮换之列!”

赵文才叹了口气道:“看来吕宋的局势很不乐观啊!”

“什么啊,吕宋的局势非常好,只是大帅想利用吕宋的土著练兵!”孟恩笑道:“咱们宁海军发展得太快,还有不少士兵,当兵两三年了,还没有机会见过血!”

赶了一天路,早已饥肠辘辘了宁海军士兵们以惊人的效率消灭掉饭菜,然后倒头呼呼大睡。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明天的厮杀。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流寇便从床上爬了出来。昨晚他们睡得很不踏实,除了三弓寨的青壮的骚扰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得知大队宁海军打过来了,离他们就两三里路远,谁还睡得着啊?

要知道宁海军在河顺一战,已经把张献忠部的流寇打得心里有了阴影,那种如同爆豆般的枪声,还有如同火龙一般的火炮,简直就是他们的噩梦。他们早早爬起来,趴在栅栏上往远处张望,想看个究竟。

两里开外正前方,宁海军骑兵正在整队,在骑兵阵前,两百多辆大车,这些大车要么是迅雷铳车,要么是火龙二型发射车,还有一些药弹补给车,正在准备开火。

张献忠早已见识过宁海军骑兵的战斗力,面对宁海军的迅雷铳和火箭炮,他已经没有了抵抗的意志。

“抓起来几人问问,这个寨子有几条路!”

过山虎道:“大王,早就问过了,总共有三条路,我们面前这条路可以通往县城,现在走不了,被他们的骑兵堵着!”

张献忠直接问道:“另外一条路呢?”

“是通往码头的,路况比较好,也非常宽阔!”

“那我们……”

当张献忠来到三弓寨的南门前,此时的南门前二里地之外,宁海军步兵同样也在整个队伍,然后一次排出来,最前面的则是几十门佛郎机式火炮,然后就是几十辆迅雷铳车,还有用辎重车排成的防线。

在这条车阵的锋线上,则是有长枪兵组成的钢铁丛林,如果敌军正面冲杀过来的话,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迎上去拦截,长枪兵依托盾墙组成令人生畏的枪林,再加上火铳手倾泄的弹雨,保证让冲阵的敌人吃不了兜着走。

流寇愕然看着这一切,不是吧,一大早就要开打了?你们也太积极了吧,我们连早饭都还没吃呢!

张献忠此时已经非常绝望了,在众多头目连踢带打中,流寇们抄起家伙,胡乱往嘴里塞了点东西,然后乱糟糟的从大营里开出去,准备迎战。

他们还不知道官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官兵既然已经摆出了开打的架势,他们也就只能奉陪了。

宁海军步兵以每分钟八十八步的速度匀速前进,极有节奏,最可怕的是他们那种沉默,数千人同时行进,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连马都不叫上一声,充斥耳膜的,就是他们那整齐有力的脚步声,还有那轻快而有节奏的鼓点。

几千人正是踩着进军鼓的鼓点前进的。走得近一些了,流寇们惊讶的看到,这些官军全部身穿黑色战袍,戴着椭圆尖顶钢盔,钢盔上,血红的盔缨在晨风中舞动,仿佛一个个跳跃的噬血精灵。

不仅如此,他们还人人都身披铁甲,放眼望去,简直就是一片金属海洋!

众头目骇然对视,这是哪支部队,怎么会有如此精良的装备?如果说骑兵装备好,这是在可以理解的毕竟,大明骑兵少,每一个骑兵都是宝贝疙瘩。

可问题是,步兵可是廉价的兵种,发一根长枪,或者一柄刀,就是一名士兵了,只要有粮食,多少兵就有多少兵。张献忠打凤阳的时候,身边只有五万四千余老营人马,然而,打完凤阳,他的部队就暴涨了二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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