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吧?”李若水先是场面上看了下坐在自己下面的首席和次席,又望向对面的三个后起之秀。
周教宪、石冰云、张月鹿、李长歌、姚裴都没有意见,点了下头。
其他人根本没有表达反对的资格。
“议事!”李若水面对其他人时便没有了商量询问的语气。
“这次议事的起因是高明隐一案和帝京道府副府主钱香芸一案。”李若水的语气有些低沉,“关于高明隐的案子,以及因为高明隐一案又牵扯出来的其他案子,想必在座诸位都已经知悉,我就不再重复。”
许多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齐玄素。
大家都知道,这个案子最初是由这位齐主事一手经办,所谓因为高明隐一案又牵扯出来的其他案子,指的就是举报齐玄素是灵山巫教妖人一案和衍秀和尚身死一案。
这三个案子都与齐玄素大有干系,这也是齐玄素今天列席议事的原因之一。
若是半年前,齐玄素在这些有若实质的目光注视下,只怕要喘不过气来,不过如今他也是天人,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垂眼望着探出衣摆的鞋翘,面无表情。
李若水继续说道:“齐主事把高明隐缉拿归案后,关押在玉皇宫的幽狱,结果高明隐死在了守卫森严的幽狱之中,手法相当高明。最后经过五人小组的严密调查,已经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我们帝京道府的副府主钱香芸杀了高明隐。”
就在这时,张月鹿接口说道:“就在我们打算把这位钱副府主控制起来的时候,钱香芸竟然提前得到风声,连夜自渤海府出海,逃往海外。”
齐玄素终于抬起头来,迅速地环视一周,将众人的神态收入眼底。
他没想到,钱香芸竟然逃了。
可仔细一想,又不奇怪。
归根究底,还是两大派系的斗争,敌我难辨,此时看似左右分明,黑白分明,可实际上却是一个黑中有白、白中有黑的太极双鱼,左边的石冰云,右边的李长歌,就像太极双鱼中的两个点。
这种事情又怎么瞒得过?
距离帝京最近的是东海,那是太平道的地盘,钱香芸想逃,更是再容易不过。
张月鹿道:“我已经将此事上报金阙,此后的追逃事宜,会由北辰堂负责。”
齐玄素又低垂了视线。
既然由北辰堂负责,那么多半是追不回来了。
李若水道:“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如何将钱香芸缉拿归案,是北辰堂的事情,我们帝京道府只能起到协助作用。所以,我今天召集议事主要讨论的是,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今天出了一个钱香芸,明天会不会再出一个钱香芸?这不是一个小问题。在重组帝京道府的新形势下,如何保证帝京道府的风清气正?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这是一个不容忽视且迫在眉睫的大问题。”
“五人小组今天也在,他们是金阙派来帮助我们整顿风气的,我们帝京道府整顿帝京风气,最近齐主事就负责此事,做得很好,堪称刀刀见血。我们内部同样需要自查自纠,也要见一见血,若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或者是做得不对的地方,就需要五人小组提出来,帮助我们改正。”
李长歌微笑道:“李府主言重了。”
张月鹿没有说话,而是看了齐玄素一眼。
齐玄素心领神会,站起身来,开口道:“方才掌府真人提到了我在帝京整顿风气一事,我颇有感触,有几句话想说,不知掌府真人是否应允?”
李若水微笑点头道:“不要拘束,畅所欲言。”
齐玄素道:“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诸位指正。”
“我们道门不讲究因言获罪那一套,不必有所顾虑。”石冰云态度温和。
齐玄素这才说道:“事后追责只能震慑人心,可损失还是造成了,伤害还是造成了,涉及到性命,那更是无法挽回。所以我觉得,预防钱香芸此类问题的发生,必须要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是严厉追责,警示他人,另一方面是严加防范,防患于未然。”
所有人都望向齐玄素。
齐玄素望向李若水道:“防范在于监督,既有上级的监督,也有下级的监督,还有同级的监督。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有几个下属敢去监督上司的?同级之间,且不说那么多的人情世故和关系往来,我只说一条,谁来监督掌府真人吗?在我们帝京道府,只有掌府真人是参知真人,没有同级,亦是没有上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