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顾回到护国公府,已经是四更天,他没有翻墙的习惯,所以走的是正门。
今儿是初一,有大朝会,老护国公起早要赶去大朝会,正巧碰到他顶着一身寒气进府,顿时问:“去了哪里?怎么才回来?”
周顾看了老护国公一眼,“去了迎客坊。”
老护国公没闻到他身上有酒味,露出怀疑的神色。
周顾抬步往里走,随口解释了一句,“没喝酒,就去那里坐坐。”
老护国公敏锐地问:“跟谁?”
周顾不答,径直往府里去了。
老护国公明白了,迎客坊卖的醉花饮来自江宁郡,若以前不知是谁开的,那么如今老护国公已知道了,是苏容。这么说他是去见苏容了?也只有去见苏容,才会不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有心想追上去问个清楚,毕竟他一夜才回来,但怕误了大朝会时辰,只能按压下,上了马车,先赶去大朝会。
周顾回到霜林苑,子夜迎了出来,“公子,您去哪儿了?怎么把属下给扔在府里?”
以往,无论公子去哪里,基本都带着他,最近他真觉得自己快不是公子的小贴心了。竟然连公子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周顾瞥了子夜一眼,没说话,进了屋。
子夜连忙跟了进去,看他一身寒气,小心翼翼问:“公子,让厨房送水来给您沐浴吗?”
“不必。”
“要熬一碗姜汤送来吗?夜里这么冷,看您身上都冻透了,仔细染了风寒。”子夜有些担心。
“不用。”
子夜退而求其次又问,“那给您拿个手炉来,暖暖手?”
“不要。”周顾抬手打断他一连声的询问,对他吩咐,“派两个人去南楚查夜家和夜归雪,我要知道夜家和夜归雪所有事情。”
子夜“啊?”了一声。
周顾站定,对他肯定地道:“找两个妥帖的人,今日就启程。”
子夜挠挠头,想问为什么,但看周顾的脸色,还是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周顾“嗯”了一声。
子夜走出去,房间安静下来,周顾躺去了床上,连外衣也没解,便那么和衣而睡了。
今儿的大朝会,与以往每月初一十五的大朝会例行公事不同,今儿重点朝议了科考阅卷,皇帝督促几位主考官加快进度,又当朝重点提了清平公主被刺杀一案,申饬了大理寺卿治监不严之罪,竟然让犯人在大理寺服毒自尽,真是荒唐,严令从今日起,刑部介入,三司一起,重查此案。
大朝会后,皇帝派人请老护国公前往御书房叙话。
老护国公上了年纪,一年里,只有大朝会才会上朝,皇帝一个月里,也难得见其一面,主要是寻常时候,没有大事儿时,老护国公是连大朝会也会告假的。
距离今日老护国公上朝,皇帝已有俩月没见着老护国公了。
老护国公来到御书房,拱手见礼,皇帝连忙虚扶他一把,“老国公免礼,朕已有俩月不曾见你,国公身体可好?”
老护国公咳嗽一声,嘘喘了一口气,“劳陛下关心,老臣这身子骨啊,一到入秋,便有些吃不消。早年时落下的伤口旧疾,每天夜里,都隐隐犯疼,老毛病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闹心的慌,闹腾的难以入眠。”
皇帝立即道:“让太医院仔细看看,若需要好药,朕的私库里有。”
老护国公点头,“太医时常过府请平安脉,但陈年旧疾,也是没法子,天天说让老臣好好养着,哎,这养了好几年了,越养越疼。”,说着,他摆摆手,“不过陛下放心,老臣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得住。”
皇帝训道:“自从老陈太医告老离京,剩余太医院的太医,的确是一帮子废物。依朕看,还是得贴皇榜,为太医院招人。务必求得医术好的,才能抵用。贵妃前几日也跟朕抱怨,说如今的太医不得用,她染了个小风寒,小半个月才将好。”
老护国公捋着胡须道:“老陈的孙子据说出息着呢,不如陛下派人去问问,看他是否愿意来太医院入职?得老臣衣钵真传,应该错不了。”
皇帝一拍手,“你不说朕还给他孙子忘了,成,回头朕便派人去问。”
君臣二人闲谈一会儿闲话后,皇帝进入正题,试探地询问老护国公,“朕听闻江州刺史苏旭的那个女儿,很多人见了后都觉得颇有些像珍敏郡主?”
老护国公点头,“是有些像。”
皇帝正色道:“老国公,你与朕说实话,当初伱与苏旭订下两家的婚事儿,是基于什么原因?”
老护国公看着皇帝,将球踢了回去,“陛下觉得呢?”
皇帝想说朕怎么知道?你护国公府许多事儿,朕都不知道。他心里生起不满,面上不表现出来,只道:“朕就是因为想不出原因,才问你,护国公府与苏家有婚约时,苏旭还是江宁郡的小小太守,门楣天差地别,除非有特殊缘由,怎么都够不上联系。”
老护国点头,“陛下说的是,自是有特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