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青萝死了。
大雪掩埋了她的尸体,空洞洞的眼睛失去焦距之前,充满了不敢置信和怨恨。
成群的乌鸦在上空盘旋,久久不愿离去,“呱呱”的叫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
寒风瑟瑟,刺骨的冰冷冻得她直哆嗦,下意识蜷缩起身子。
“我……还活着?”
念头一起,她睁开双眼,皎洁的月华洒在床头,大开的窗户灌进一股强劲的北风。
她裹着单薄的被褥坐起来,借着月光看清了周遭的环境,她坐在三尺宽的冷炕上,旁边堆着新劈的柴火,七八个木桶摞在角落里,边上就是她简陋的衣柜。
这是她八岁前生活的地方,柴房。
手腕上传来一丝刺痛,她忙撩起袖子,一个水晶貔貅悬挂在红绳上,纤细苍白的手腕不盈一握,她想起来,这是继母送她的八岁生辰礼。
“我……我回到了八岁这年?”
她摸了摸瘦削的脸颊,冰凉却异常真实,她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今夜,对了,是今夜。”
想起当年往事,她控制住情绪,翻身下床,穿了十几件衣服在身上,单薄的粗布衣裳并不保暖,她只能以量取胜。
今夜,会有一场暴风雪,若她不采取措施,会感染严重的风寒,不出意外,祖母将接管她的教养事宜。
当年以为,有祖母庇佑,可安度余生,现在想来,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看起来笑容可掬,慈祥和蔼的祖母,实则比继母更加可怕。
她关紧窗户,反锁了柴房的门,拿起几根木柴丢进灶下,从犄角旮旯里翻出被丢弃的火折子,吹了半宿,总算吹出一点星火。
点燃木柴花了近一个时辰,她一点困意也没有,温暖的火光映在脸上,照得她的小脸红扑扑的。
雪,开始下了,呼啸的狂风无情地拍打着窗户,窗户不甚牢固,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还有冷风从破损的洞口刮进来。
她靠在灶旁,想起死前的一幕幕,她最爱的人,亲自下令将她杖毙,那一刻,她发誓,若有来生,定要所有人血债血偿。
无论是至亲兄妹,还是祖母和父亲,他们全都要付出代价。
然而,她不明白,为什么家人要对付她,所以,此生她必须查清楚,她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手腕上的貔貅在火光的映射下,显得诡异扭曲,她看了心烦,一把摘下来丢进了火里。
火舌舔舐过后,貔貅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
她捂住鼻子,顾不得风雪,将窗户打开,新鲜空气涌进来,这才舒服许多。
暴风雪中,她看到一个身影在雪中急行,不等她做出反应,那人已经朝着她飞扑过来。
“砰”
她听到窗户被重重合上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被人捂住嘴巴,“别出声。”
那人蹲在她身后,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握着匕首抵住她的下颌,刀刃上的冰凉触感让她冷静下来,反正是死过一次的人,何惧死亡。
雪很大,地面的脚印很快被覆盖,追踪的三人从窗外奔过,并未停留。
然背后之人仍没有松手,她也只好保持姿势,以防被刀子划伤脸蛋。
她长大之后,可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所以,她得爱惜自己的脸。
不过前世好像没有经历过这一遭,今生的命运难道被改变了?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背后那人收起刀,松开手,“抱歉,打扰你睡觉了。”
那人退到她一步之外,她没有转头,平静地问:“侠士,你来我家有什么事?”
“你家?侯府是你家?”那人的声线很稳,听着像是二十多岁的男子。
“嗯,是啊,我继母把我关在这里很多年了,很多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也难怪你会闯进这里,说来,你该不会是盗贼吧?”
梦青萝的声音稚嫩清纯,听着却没有丝毫的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