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开始行动之前,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这句话听起来满是尘埃。
诺尔在想这件事是如何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在他遇到玛格丽·斯文尼之前,似乎就不可收场的正式开始下落,他曾是这场黑暗世迹的旁观者,但在遇到玛格丽之后,他沦为了参与者。
却甘之如饴。
可到如今,才发现下堕的人不止是他,一场未曾看见的刺杀,剖开了玛格丽内心的阴暗面,暴露出欲望和野心。
千疮百孔。
诺尔回忆起当时自己的反应:“好啊,那就一起去吧,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
然后发生的事,就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昨晚才发生,却记不清。
只是一直想起玛格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安然接受可能导致无法挽回后果的眼神。
那是一种妥协和沉寂。
而玛格丽正在看股票,对方的手法精细了很多,不再是莽撞逐利的买进卖出。
看来她的首相大伯没有拗过自己的儿子,还是出手帮忙了。
“对面是首相,你有把握吗?玛格丽。”爱丽丝公主在电话里问,语气醉醺醺的。
面对这么重要的事还这么胡喝,玛格丽想冲到花园王府去把爱丽丝公主抓起来往死里摇。
不过她是逃走的,她去不了。
“没有,不过,不是没有别的办法。”玛格丽当时是这么说的。
接下来,她将注下在了公司的毒丸计划上,那些正在上涨的股票正在面临大型企业的收购,玛格丽打算行侠仗义,帮那些被收购的公司一把。
于是首相在派出了心腹投资家后,看到他买的股票,因为一家家公司收购失败,而再次下跌,手里的股票因遭大量稀释而变得一文不值,才感到如今金融市场的厮杀远比他想象的严峻,他叹了口气,命令助手以那可怜的价格将股票在股市上抛出。
再次亏损惨重。
结果没过几天,又涨了回去,什·斯文尼觉得这都是父亲插手他的私事导致的,当晚父子两又再次大吵一架。
气的首相拿着手杖,手都不知该放哪儿,空中凌乱挥舞的手差点打到自己走过来的秘书。
玛格丽体会着复仇成功的快意,心里似乎有毒舌缠绕着愉快的爬行。
“你比我想象的可怕。”诺尔的情报网给她带回首相家的消息时,他感叹出了这句话。
玛格丽没回应他,笑着说:“今晚就要见你母亲了,你准备好了吗?”
“……”诺尔看着玛格丽,她似乎已经把心抛弃了,冷血淡漠。
“诺尔,”玛格丽靠在椅背上,背对着他:“我知道,我变了。”
她笑了笑,转过头:“但是这个东西,叫做命运,我不想做政治利益的牺牲品,所以我决定让对手牺牲掉。”
“哈哈,我觉得,你终于开始接受现实了,这很好。”诺尔看起来兴高采烈,但心里却给过去的玛格丽举办了一场葬礼。
单纯的善良最易变质,所以,在危机来临时,就像一个火种,玛格丽压抑的怨恨就像草原,被点成一片火海。
“真的好吗?”玛格丽清醒的看着诺尔,她知道他在为过去那个她惋惜。
“不用惋惜,人都会变的,没有一只兔子能在金融圈活下去。”
“晚上见。”诺尔没有回应她的话。
两人的对话终究牛头不对马嘴。
诺尔走后,玛格丽抬起头看着天花板。
她这些天,感到自己心中的那片绿洲,就像曾经的罗布泊,草木枯死,生机流逝,一日一日,如同摧枯拉朽一半,被风沙层层覆盖。
但她不后悔,她要变强,将曾经试图宰割她的人,变成待宰的人。
她将时间分成两半,一半用于慈善基金拨款,一半用于狙击,一半时间,她是救穷苦人于水火之中的天使,一般时间,她是在阴诡地狱里搅浑水让公司股价下跌,害死敌表兄破产的恶鬼。
到晚上,以前自律滴酒不沾的她也开始渴望酒精,酒精这种东西很奇怪,明明不好喝,喝下去也觉得很难受,但心里就是需要,似乎喝下去,痛苦就被转移到了另一个世界,再与她无关。
格雷克的死,刺杀,过往的那些屈辱,也都与她无关了。
当晚,玛格丽跟着诺尔去了酒会,她端着酒杯,在酒会一片灯火阑珊中左顾右盼,旁人谈笑声,嘲弄声交织在一起。
“要跳舞吗?”
“为什么不?”
舞池里,她拉着诺尔的手,在诺尔的带动下旋转自如。
旋转起来,周遭一切都看不清,心就自由。
这种堕落感让人很舒服,此刻,她觉得以前鄙视那些堕落人的自己浅薄了。
堕落就是一个滑梯,踏出一步就会滑下去,然后,就再也别想顺着滑梯走上去。
玛格丽嘴边挂着一丝迷离的笑容,这种迷离惑人心神,诺尔搂着她,一圈又一圈,陪着她旋转。
诺尔的母亲站在一旁,想尴尬得注意优雅,想发火又不知该对谁,原本交流的很好的家族,看着女儿的婚约对象身边的女孩,沉着脸离开了。
他们都看到了,舞池里那对容貌优秀的男女,脸上那抹无比相似的肆意和沦落。
仿佛彼岸花的花与叶在狂欢,那种血泪般的疯狂与优雅。
却克制。
“这个身份比我想象的要好用,什么都没说,对方就放弃了。”玛格丽看着诺尔原本的婚约对象,一个白玫瑰般纯洁的女孩对他们礼貌郑重又冷漠的举杯,然后转身离去。
“哈哈哈,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风一吹就要散了吧。”诺尔看了一眼这个约定和解散都像闹剧般的婚约,心中某种空漠袭来。
玛格丽又按着他的手掌转了个圈。
“看来没有想象中那么麻烦啊。”
“麻烦只怕在后面,”诺尔苦笑着摇摇头:“那个人会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