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何在?不过是因为许舒这个小小的选人,和诸位委员的脸面比起来,不值一提。
世上很多事届时如此,对与错从来不是关键,关键是这四个字:大小多少,舍小保大,舍少保多。
现如今,许舒一篇正气歌处,满城传唱,更兼诗歌的前言、后记,道明了自己的冤屈。
这篇正气歌就成了檄文,成了投枪,成了匕首。
诗文中吹拍苏耀庭和执政的几句诗,都不算扭转乾坤的关键。
关键在于,正气歌实在写得太好了,注定名动天下。
而随着,正气歌的名动天下,许舒的冤屈,也达于天下。
假尸案的舆论,就不是一个诸剑山能压得下去了,再发展下去,必成民怨。
所谓苍生泪,岂不就是民怨恨么?
许舒这小小的选人,不如委员会诸位委员的脸皮重要;
同样,诸位委员的脸皮,不如平息民怨,赢得民心重要。
宗长老被舍弃,案件被重审,赏功堂从上到下整顿,就不足为怪了。”
赵先仁一番分析说罢,赵先礼瞠目结舌,他自问颇有城府,但怎么也想不到,一篇文章能做出这样的局来。
再联系到正气歌传唱到如此地步,必定非一朝一夕之功,显然是许舒在诸剑山的监房中,就开始布局了。
这么深远的心思,这么诡谲的手段,想想他都觉得毛骨悚然。
“看来父亲还没老糊涂。”
赵先礼沉默良久,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也幸亏不是大哥当家。”
赵先仁说罢,兄弟二人相视一笑。
…………
“啷个哩个啷,浪里个浪……
青楼开大道,翠馆接平阳。
柳拂葳蕤锁,花明玳瑁梁。
合欢年少客,新镂郁金床……”
许家老者东跨院中,一身宽松道袍的许松年斜靠在藤椅上,两个俏婢正在给他捶腿,一个俏婢在给他篦着头发。
他则一边喝茶,一边用指节在茶案上打着拍子,口中唱着青楼艳曲,间或在俏婢脸上掏一把。
鼎革已经数年了,中枢提倡的新式生活运动,并没有得到全面贯彻。
就拿不准私蓄奴仆这条来说,东都各家豪门都没当一回事。
许家算不得顶级门第,但也畜养了数十仆役。
自嫖宿案爆发以来,许松年夜不能寐,郁郁寡欢。
直到昨日,公中传来好消息,说总检廷总算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给了罚俸的惩戒,许松年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定。
一大早,他就派了许环山前去缴纳罚金,领取干结文书。
闲事一去,心情大好,他的大老爷做派也便拿了出来,哼哼淫词艳曲,调理调理俏婢,犹觉不过瘾,忍不住又想起上次在花船中垂恩的媚娘,一身雪缎似的皮肉,顿时心火又怒烧了起来。
他正心痒难耐,许环山阔步走了进来,许松年蹭地起身,劈手夺过许环山手中的文书,待看清上面的文字和鲜艳印泥,顿时忍不住狂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