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汀看着维拉克,过了几秒才开口:“在莱泽因里留一支革命力量继续斗争,这一点我很支持,但具体由谁来负责带领,我想我们还需要慎重地商议。”
“我们是从最艰难的日子里走出来的,没有人比我更能胜任这份工作。”维拉克难得对自己的能力带着极大的自信,向基汀争取任务。
“你知道你光顶着这张脸,就几乎无法在政府军控制的区域内生存吗?”基汀提醒道。
“我都被通缉那么久了,想光靠长相抓到我,我还能站在这里和您说话?再者,莱泽因的革命工作,往小了说是向人们证明我们还在,往大了说,是要等以后您带人反攻过来里应外合,在下一场战役中奠定大局的。除了我,您还能提出谁?”维拉克说到后面,都咧开了嘴。
他这么久以来的斗争可不是白锻炼的。
作为平等会、国际平等联盟的核心成员,他目睹了组织崛起的全过程。同时,他是国际平等联盟中唯一一位前往过多处分站考察、指导工作的人。
可以说,没有人比他了解的情况更深,在面临多种多样的危机时,他是最有可能游刃有余将之一一化解的领导者。
基汀说不出来。
挑一个能比维拉克做得更出色的同志,这不可能。
维拉克以往的那么多经历,好似就是为这一刻准备的。他丰富的经验,可以最大限度上保证莱泽因革命工作的延续与安全。
“我知道,您没有更好的人选。”维拉克道。
“伱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基汀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
以前维拉克只是一名普通的同志,他就算牺牲了,也不会影响到国际平等联盟继续向前。而现在,他是国际平等联盟的联盟副主席,是同志们心中仅存的几位精神支柱,是联盟对外仅存的几面鲜活的旗帜。
他不被允许再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地陷入到危险之中。
“我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维拉克的话很直白。
他依然是以前那个敢想敢做,做好了随时为革命事业献出生命准备的平等会、国际平等联盟同志。
以前,他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个体。
如今,他仍旧选择做微不足道的那个个体。
他拒绝成为别人的精神依靠,拒绝个体的光芒盖过平等的真理。
“如果一定会牺牲,那就牺牲。”维拉克的声音坚决,视死如归,“我不希望我的死亡最终成了我的限制,我也不想有那么大的没什么用处的影响力。我知道,您很希望我成为一个伟大的人,但我希望我自己只是我自己。”
维拉克的最后一句话让基汀沉默了很久。
他一直有意把维拉克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并有着强烈的直觉,认为维拉克的成就会超越自己,因此甘愿以肩为梯,帮助维拉克飞得更高。
可能错了。
基汀第一次这么想。
人的伟大,一定要留到最后才能决定吗?
限制维拉克做危险的事情,把他保护起来,让他登上更高的位置,那到底是在成就他,还是毁了他?
要是真的,维拉克留在莱泽因里,最后牺牲了,他就不是一个巨人了?他就没有达到那个高度了?
“……你是对的。”基汀选择面对自己错误的想法,让维拉克做他自己。
“我留下来。”维拉克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政府军最早三天后,最晚四五天后进驻莱泽因。”基汀道,“留给你抽调骨干,组建莱泽因战时行动队,做好应对政府军的一切工作的时间不多了。”
“我可以马上就去筹备。”维拉克准备起身。
基汀话语不停:“你昨天晚上去了托马斯家族的府邸,让卡迈恩主动交出了房子。这既是贯彻克里斯同志的平等思想,也是在救他们一家吧?”
“嗯,这样一来,他们被清算的可能性就很小了。不过不算真正的安全,具体是要在政府军攻过来之前离开莱泽因,还是到时候随机应变,得看卡迈恩自己的决断。”维拉克没起身。
“你能想到这点,做出双赢的安排,我很满意,只是有一个面临相同情况的事被你忽视了。”
“什么事?”
“革命陵园。”
维拉克心中一震。
连卡迈恩都得提防着被清算,那就更不用说葬着伯因、莫莱斯、迪亚兹、诺德等人的烈士陵园了!
政府军绝不可能容忍自己统治的范围内,尤其是莱泽因里,有这样一座葬着国际平等联盟同志的陵园!
等他们一撤走,革命陵园的下场可想而知!
“陵园是否需要转移?”维拉克急忙问道。
“不转移。”基汀的回答让维拉克心里开始有些没底,“陵园转移的工程量太大,时间上并不允许。而我们只转移走其中一部分,比如伯因、莫莱斯等人的,又对其他人不公平,会形成非常负面的影响。”
“可留在这里风险更大,政府军怎么可能对革命陵园坐视不管?那完完全全就是个活靶子!是政府军重新树立威望,打击我们的最好方式!”维拉克站了起来。
“是的,这是目前最让大家头疼的事情。会议上不支持只带走一部分的和支持能转移多少转移多少的吵成了一团,后来支持尽可能转移的人,又在先行转移谁的问题上出现了矛盾……”
这是个极其棘手的问题。
先转移谁,总得有个根据,然而他们没有一个可靠的根据来落实这一点。
“您的意思是……”
“你留下的话,还要担负保卫革命陵园不被政府军破坏的重任。”基汀为表事情的严重性,同样起身,平视着维拉克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