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同志。”长者微笑着向林宇航点点头。
“您好。”林宇航点头回应了下,却没起身。
“您这是来扫墓的?这里埋着的是您的……?”长者也不顾地上脏,学着林宇航的样子在一旁的石阶坐了下来。
“这里都是我的战友。”林宇航情绪有些低落地回答道。
“战友?”长者下意识抬手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着林宇航,他起初还以为林宇航是这里那位烈士的亲属呢,可后来才发现不对,因为林宇航给这里所有的墓碑都上了香放了贡品,好奇之下这才过来瞧瞧。
林宇航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长者见林宇航没继续说话,想了想从口袋里取出烟递了一支过去:“同志,能和我说说您和战友们的故事么?”
林宇航一愣,他没想到对方一个不认识的人突然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搞不明白对方的来历和用意。
“您别多心,我是一个导演,您知道什么是导演么?就是拍电影的。”长者微笑着对林宇航道:“我这次过来是准备拍一部关于西南战场的电影,这几天在实地做选景,恰好碰上了就问您几句,如果您方便的话能不能和我说说您和您战友的故事,当然了,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
“导演?”林宇航当然知道什么是导演,也明白导演是干嘛的。听长者说他是导演,林宇航勐然间想起这个长者为什么会有些脸熟了,对方的容貌和他的职业相结合,让林宇航马上想起了一个人。
“您是姓谢?沪海的谢老师?”林宇航试探地问。
“怎么?您认识我?呵呵,没错,我是姓谢,老师什么的不敢当。”谢老笑着回答道。
还真是谢老!林宇航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当即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谢老师,刚才……。”
“刚才是我们不对,讨论的时候忘记了场合,我再一次向您郑重道歉。”谢老很是认真道。
“不不不,刚才我话也说的重了,对不起,主要是我今天的心情不太好,您别介意。”
“我理解,我明白……。”谢老点点头,又问道:“同志,您贵姓?”
“您好谢老师,免贵姓林,林宇航,燕京人。”林宇航这才想起来介绍自己,和谢老伸出来的手握了握。
“您好小林,我叫您小林没关系吧?”
“没关系,这样叫挺好的。”
谢老笑笑道:“小林以前也是部队的?这些都是您的战友?如果方便能和我说说您和您战友们的故事么?”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以前也是军人,后来受伤就离开了部队,这次过来是看望一下战友们的。”
林宇航说着,谢老在一旁抽着烟静静听着,随着林宇航的讲述,谢老听得极为认真,尤其是当听到林宇航和他的战友们在战场上宁死不退,最终守住阵地。林宇航身负重伤,但他的战友们却永远把生命留在了那一刻的时候,谢老的神色中也不由得很是动容。
“相比他们,我是幸运的。”林宇航看着身前的墓碑说道:“我活了下来,但他们却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家人却永远再也见不到了……。”
谢老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的雾气,戴上后长叹一声:“是呀,我们的稳定生活来之不易,没有这些英雄们的牺牲哪来和平的日子?小林呀,他们是英雄,你同样也是英雄!谢谢你们的付出,也谢谢你们为国家做的一切!”
“您言重了,和他们相比,我算得了什么呢?”林宇航摇头道。
谢老也再说什么,只是把手放在了林宇航的肩膀上重重拍了拍,似乎一切都在这份沉甸甸的宽慰之中。
当天,谢老和林宇航聊了许多,聊了一些有关于战场上的往事,甚至包括当年他们部队集合直到上战场的许多小事。
虽然不知谢老为什么会对这些感兴趣,但出于对谢老的尊重和信任,除了一些敏感的不方便说的东西外,其余的林宇航也不隐瞒,告诉了谢老。
夕阳西斜,林宇航谢绝了谢老邀请他一起坐车回去的好意,继续坐着他租来的拖拉机朝着镇子方向离开了陵园。
当离去的时候,西边的太阳已经变的火红,把高山下的陵园如同撒上了一片红色,望着渐渐远去最终消失不见的陵园那头,林宇航心头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