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他多久了?”秦铮想起她接到这封书信时的表情,自然当时就揣测了不是一般人来的信。若是一般属下来的信的话,不可能让她当时的表情变幻了一下,他暗暗打着算盘。
“八年。”谢芳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秦铮心思触动,眸光沉思,须臾,心头涌上一丝了然。
“够了吧?该你说了。”谢芳华打住话,看着秦铮。对于聪明人,她觉得不用说太多。秦铮就是太聪明的人。她虽然只说了一个名字,但是已经够了。秦铮的手能伸多远她不知道,但是知道他一定会让人去查的。只不过这么多年言宸做事机密,能不能查得到,或许能查出多少,就看他的手伸多远,本事有多大了。不过到现在,她也不怕他查出多少来。
“够了!”秦铮点点头,目光对向那尊雕像,面色恢复端然,“师父当年救了我之后,用药护住了我心脉,然后引了我娘的人找到了我。我娘将我带回府后,昏迷了几日。我醒来后,恍惚知道是师父,便趁我娘不盯着的时候,悄悄寻来了这里。”
谢芳华静静听着,不打断他。
“那时候师父与三年前有些不同,似乎苍老了很多,且受了重伤。见我寻来,他说是天意让他收我为徒。本来想将毕生衣钵传给我,让我接替他。但他说三年前便看出我与他有师徒之缘,只可惜虽然能继承他衣钵,但我此生有情劫。修道之人,要抛出七情六欲之关。我虽能抛出六欲之关,但此生堪堪破不了情关。”秦铮说到这里,顿了片刻,才转头看着谢芳华,轻声道,“那时候,我的确是已经如他所说,中了情根,破不除了。”
谢芳华想起昨日他对她似乎是说过当初差点儿入道。她只当他是开玩笑,简直是胡邹八扯天方夜谭。没想到原来真有此事。
“师父说他还有一年的寿命,且认真地教导我一年。”秦铮转回头,眸光闪过一丝伤痛,“三年前,我缠了他三日,他只教导我微薄的东西,并没有定下师徒之名。三年后他再度遇上我,也是天意。他虽然一身病痛,但我知晓他有通天之能。怎能不悉心受教甘愿拜师以求将来再不受人掣肘?”
“所以说,他那一年一直住在这里。”谢芳华轻声问。
秦铮点点头,“自从八年前被人迫害后,我娘对我看得紧了。我几乎不能轻易溜出来。我思前想后,我娘不喜和尚和道士,虽然面上从不大表现出来,但我就知道她不喜。自小我就不明白根源,但是由来已久。若是对我娘坦白,我娘怕是打死也不准许我拜一个道士为师。毕竟她就我一个儿子。无奈之下,我去求了皇祖母。皇祖母对我甚是爱护,知晓我要拜一个道士师,也是权衡了几日。后来耐不住我磨。在我再三保证不离家修道后总算是准了。”
谢芳华想着英亲王妃不喜和尚和道士,怕是也与当初她外公离家出走一心修道有关。怕秦铮也是一去不回。德慈太后的确是宠着秦铮。
“皇祖母准了之后,便对皇叔说她最近半年时辰梦到先皇,想必是先皇想念她了。她在宫中想着富贵荣华,而先皇在九泉之下必定孤单寂寞。所以,她想出宫外去法佛寺为先皇吃一年的斋。”秦铮想起过往,笑了一下,“皇祖母扯了个大谎,皇叔本来不太同意,但是毕竟皇祖母和皇祖父喋喋情深。他身为皇子,不能阻止皇祖母思念丈夫,否则便是不孝了。只能同意了。着人好好看顾着。”
谢芳华想着德慈太后的确是宠秦铮这个孙子,竟然为了她对皇上扯出谎话,而且还甘愿为了他学艺而前来法佛寺吃斋一年。怪不得秦铮对德慈太后敬爱。当年大雪之日跪在棺木灵前不吃不喝以至于送葬出殡时昏倒遭英亲王训斥不喜。
“当时太后点了我陪着她去法佛寺礼佛,我娘自然不疑有他。有太后看顾着我,我娘自然放心。所以,为我争取了一年的时间,那一年,我除了偶尔在法佛寺露露面不让人起疑外,多数时候,都是在这里学艺。”秦铮缓缓道,“师父胸中有丘壑,包罗万物,是真正的集天下大才于一身之人。到现在,我也不过是学了他十之一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