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胡妈妈所教的那种投其所好,这些小时候的事她本不愿与旁人说。
想与李瑕说,因她知道他真的在乎。
她也在乎。
可她少有能与李瑕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便显得不够自然。
时间过得又快,只说了一小会儿,李瑕已换过衣服,又去了前衙。
唐安安遗憾地低下头。
说起来,她在汉中过得蛮充实,每日要花许多时间精进她的琴棋书画,李瑕还让她帮忙写几本书,比如教世人如何看懂他简化的汉字,比如标些韵律来教人识字之类……
本来以为这样就会有很多机会相处,可这些事都是高明月在管。
而李瑕事忙,有闲暇自然要多陪陪高明月,有时也宿在年儿屋里,少有空暇陪唐安安。
她就觉得缺了点什么。
说好了是“帮忙”著书,但唐安安都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成了李瑕“不会碰的下属”。
总之,他还没喜欢上她,他又不缺女人。
她站在阶前想着这些,许久,忽有个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安安想办法追求郎君吧。”
“嗯?见过夫人。”
高明月笑了笑,道:“你先得做自己,大胆地展示你的好,才能教阿郎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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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向北人展现我的实力了。”
议事堂上,李瑕玩笑般地说了一句,道:“孔仙、张珏的兵马出发了?”
“回复了。”韩祈安道:“孔仙可抽调利州西路精兵一千八百人,张珏可从川西各地抽调精兵三千人,此时应已开拔北上。”
“能保证驻地不生乱子?”
“能。”
“如此一来,我们能调动的精锐兵力便是八千余人了。”
韩祈安道:“在保证川蜀驻防的情况下,这已是尽了全力。”
话到这里,他脸色又为难起来。
“朝廷下拨的六千万贯还在从京湖等地调运,如今钱粮还未完全运到,阿郎已将这一年的钱额用尽了……”
“只要能拿下关中,明年的钱粮犹可应付吧?后年便有田税。”
“唉。”韩祈安叹息一声,道:“这次之后,还请阿郎稳妥些吧。”
李瑕笑了笑,安抚道:“好,我答应以宁先生,往后一定留足钱粮。”
“既如此,征大理的计划是否缓一些?”
“不必,关中由我主事,够了。依旧是让聂仲由、易士英、高长寿取大理。”
“这是两面作战……”
“两面作战,至少也能拿一个不是吗?”李瑕又问道:“高长寿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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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昭通城太远。
李瑕年前回到川蜀,邀高长寿北上商讨攻大理之事。一直到二月初十,高长寿一行才抵达汉中。
他成熟不少,颌下蓄了胡子,不像以往那翩翩公子,沉稳了许多,也是沧桑了许多。
再见面,他用力抱了抱李瑕,已是两眼通红。
之后便是高长寿许多的絮叨。
“几年了?你已当了我的妹夫,你们的婚宴我却没到场……”
“昭通、威宁城建起来了,每日都有商队经过,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我又生了个儿子,还没起名字,想让你给他起个名字……”
好不容易,叙过别情,李瑕带着高长寿、聂仲由到了议事堂,讨论起南征之事。
“汉中这边驻防不能撤,我能抽调的兵力只有六千,且还要谋关中,只能让聂仲由领三千精锐与你南征。我已命潼川府路调集一万兵力,由易士英率领,但不是精兵。”
“够了,加上昭通、威宁我的人马,勉强有两万兵力。其中有精锐五千,足以平大理。”高长寿道:“但我担忧的是……之后的钱粮。”
“有。”李瑕道:“头批的粮草我已备好,从京湖走水路运往叙州。之后,每三个月会调一次钱粮。”
高长寿忽然笑了笑。
他上前,双手抱住李瑕的头,额头抵着李瑕的额头。
“妹夫。”
“嗯?”
“你信我。”
李瑕道:“不是不信你,是我从京湖调的钱粮没那么快……”
“我知道,我是说……你要信我。”
高长寿压在心头的激动终于还是没压住,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我要驱逐大理的蒙虏了,我知道没有你我做不成,当年若未遇到你,我高长寿早已是路边被狗啃剩的骨头,这些我都记得……你要信我。”
相比而言,李瑕有些过于冷静了。
大理的敌军不多,他更在意的是关中。
李瑕有把握拿下大理之后高家不会背叛,一方面是信任,另一方面由易士英挂帅、钱粮有妥善的安排,这使得他确实没再去担忧过这点。
一直到此时,两人情绪上都是有差异的。
究其原因,分别数年,李瑕已走得比高长寿远了许多。
他有了更多的气魄与威严。
“信你。你们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不必有任何顾虑。当年说好的,我记得。”
“我也记得。”高长寿道:“你荡平天下,高家为你世镇云南。”
他说的是“云南”,不必多言,这已代表着他的承诺。
终于,李瑕在一次次被北地世侯拒绝之后,再次听到了支持的声音。
有人信他能荡平天下。
始终是这些最早把家族命运押在他身上的人,坚定如初。
“好,等你收复大理、等我谋得关中,我们教天下人看看,我们的志向不是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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