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不饶了他,现在也不是我们说了算,都要看晋军的想法。”
“你可不要忘了,李大连现在是投靠了晋军,只要晋军将领愿意维护他,我们还真的就动不了他。”
“这怎么可能?”
“他一个叛徒,晋军将领又不傻,难道还会因为他一个人,得罪整个氐秦?”
“放着好好的徐州城也不想要了?”
辛术会有此等怀疑,也属于正常的,对一般人来讲,徐州城的重要性当然是要比李大连一个人重要的多。
这边符飞都已经承诺了携徐州城归顺大晋,这样的大好事之下,符飞想要留下李大连的性命,也是一个很合理的要求吧。
完全没有否定的可能。
但是……
“就怕晋军并不相信我们是一心归顺。”符飞喃喃道。
徐州城的地位实在是太重要了,非同寻常。
如今,只因为符飞一念之间就变成了晋军的地盘,这样大好事,实在是过于轻巧。
得来的也太容易了。
有一句老话叫便宜没好货,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吗?
当然没有!
可是,晋军在这徐州城下,损失了什么吗?
也没有!
不但是没有损失,甚至是轻轻松松的就赢得了符飞的承诺,还签订了正式的盟约。
一切得来的都太过容易,让人不免怀疑,其中有诈。
一旦晋军是怀着这个心思开始和符飞合作,那么,留着李大连的可能性就极高。
“那有什么的?”
“他们若是不相信,我们就再拉开架势,干一场就是了!”
“慎言!”
辛术这边已经拉起了架势,看起来真的很想和晋军对抗的样子,符飞被他气的,赶紧把他这种荒诞的念头打掉。
辛术一愣:“将军,我说的有错吗?”
“我们诚心诚意归顺,也打开了城门,未动一兵一卒,做到了这般地步,他们若是还不相信,我们能怎么办?”
“那就只有打!”
“谁被打服了,谁就要认!”辛术红着脸,还不服气呢。
在他朴素的观念之中,所谓谈判也都是假的,根本就不顶用。要想获得主动权,控制权,那就要靠真刀真枪。
除了这个其他的方法都是虚的,是假的,是不稳定的。
一旦对方变卦,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化为乌有。
再者,徐州是真的不能一战吗?
也不见得。
“大将军,我刚才也都看过了,虽然晋军人数不少,但是其中也有很多邺城的降兵,一旦两边动起手来,这些人绝对不会为晋军卖命。”
“若是真的打起来,我们也不一定就打不过。”
符飞扫了他一眼,嬉笑道:“可以啊,也知道动脑子了。”
辛术不好意思的笑了,他这个人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不好的毛病,就是做事之前不太喜欢动脑。
不是完全不知道要动脑,而是没有那个智商水平。
若是完全没脑子,符飞也就不会重用他了。
说白了,在众多属下之中,辛术还算是好用的,最关键的,还很忠心,这对于一个将领来说,才是最珍贵的品质。
“可是,你也不要忘了,我们现在的处境也不是那么有利的,如今长安落入姚羌之手,我们距离长安如此之远,也根本就照顾不到,我们现在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哪里还能够和晋军开战?”
“邺城的情况,你又不是没看到。”
“我们归顺大晋,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不得已而为之。”
“哎!”
“我们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辛术的感叹,何尝不是符飞的感叹呢?
氐秦崩溃之快,完全超乎人们的预料,就算是氐人自己,甚至是这些高级将领,也完全没有预料。
要是长安还安稳,苻坚还在,符飞他们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
什么晋军,什么晋将,根本就没在怕的!
开打就是了!
可惜的是,原本轻轻松松的一件事,到了今日符飞却完全没有那种底气了。
只能挺着腰杆,装作自己还很硬气的样子,其实,谁都能看出符飞整个人是虚的。
打是绝对没有那个实力的,现在的符飞要考虑的,是如何在乱世之中,尽量的保全自己的势力。这一点,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和辛术说的很明白了。
无奈,辛术是个耿直的人,一时还无法接受这种委婉的做法。
但是,他也不会反驳。
毕竟,这是他最信赖的大将军,符飞的命令。
只要是他决定的,就一定是有道理的,不必多言。
“好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就是再纠结,也是无济于事。”
“你赶紧去张罗饭菜,一定要丰盛,歌舞杂戏也都安排上,还有那个百戏团,我听说最近他们在城里相当活跃,表演很受欢迎,把他们也叫过来,给晋军的大将军们献艺。”
“是,属下遵命。”
“不要哭丧着脸,我们又不是战败了,也不是定下了城下之盟,徐州城还是在我们手里掌控着,只是名义上变了个主子,这又能怎样?”
“我们的势力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失,这不是好事一件吗?”
辛术眨巴眨巴眼睛,好像突然开了窍,又好像根本就没听懂。
“好像也有道理。”
这不是废话吗?
符大将军说的话,还能没有道理?
“那你还不快去准备!”符飞抬脚,作势要踹,辛术赶紧躲了一下:“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
“快去!”
符飞一发狠,辛术就立刻怂了,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百戏团呢?
赶紧给爷滚出来!
爷要看你们表演!
时间静静的流淌,天色渐渐的昏暗下来,晋军的行进一直没有停下来,毕竟,前方的将士虽然已经赶到了,但是后方还有很长一段队伍,距离徐州城尚远。
这个时候,最着急的,不是王谧,也不是急脾气的刘裕,而是压在队伍最后方的符纂!
一个人人都想不到的人物!
已经都快被大家遗忘了!
如果是一般人,脸皮薄一点的,这样尴尬的时刻,没有人想起不是好事吗?
但是,符纂不是一般人。
他是一个极为想出风头的人,而且绝对不知道反省,虽然邺城就在他手里,生生的丢了。
但是,他还是觉得,整件事的责任,都在符丕的身上,甚至应该责怪张蚝。
而与他符纂没有多大的关系。
我是来投奔的,又不是来守城的,邺城守不住,是谁的过错?
难道是我?
邺城本来就是符丕的,他守不住,又能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