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脱离火海的士兵们,还惊魂未定,就看到,无数的晋军正朝着他们冲过来。
所谓守株待兔,就是如此。
离得近一些的晋军,就用冷兵器招呼,一个接着一个的刺穿秦兵的胸膛。
离得远的呢?
那些被秦兵暂时阻挡在核心战阵中,无法向前推进的晋军,也不甘落后。
该射箭的射箭,该扔火炮的扔火炮。
唯独是手枪队的同袍们,此刻有些落寞,没办法,这都是他们的兵器有限制。
射程上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现在晋军和秦兵的战阵已经交错混杂在一起,距离很近了。
有问题的是弹丸的攻击范围。
现在吴迪使用的弹丸,大部分是铅弹,少部分是铁弹,不管是什么类型,这一类的弹丸都是实心的。
它的飞行速度和打击面都不能和后世的空心弹相提并论。
手枪的使用,更好的方式就是出现在开始的冲锋。
用手枪对敌军进行威慑。
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是威慑就不管用了,必须要给予敌人致命的攻击。
相比较而言,王谧也承认,在没有对手枪进行全面的改进之前,它的攻击能力,尤其是当两军接战,战阵都混杂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比不上弓箭的。
带了火的火箭,就更厉害了!
在晋军的持续攻击下,氐秦士兵纷纷倒下,好像是无根的树叶一样,飘落到地面上。
或许,泥土就是他们的归宿。
而这时,为这本就混乱不已的战局,更添了一把火的,自然不是别人,而是我们的王侍郎!
只见他举起弓箭,还闭上了一只眼睛,瞄了个准,在火箭即将引燃弓弦之前,两只一松!
一支燃烧着烈火的凌云箭,就这样径直的飞了出去!
纤细的木杆,富有弹性,被微风吹动,竟然呈现了某种弯曲,今天,晋军的运气不错。
开战到了现在,邺城周边的天气一直很好,既没有狂风,也没有暴雨,无论是冷兵器,还是热兵器,以及交战的士兵们,都可以拿出最好的状态。
火箭沿着某种弧线,径直的飞向了它的目标,乱军之中,氐秦的战阵再次被冲垮,人们全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人去管牛队主的死活。
在这个紧张的时刻,这支箭的目标,又在做什么呢?
牛队主正忙着掉头向后,去收拢队伍呢!
他头朝后,整个身子也早就已经调转了,根本就没无法看到身后的情况。
牛赞太着急了!
同袍们不停的从草丛里冲出来,还没能扑腾两下,就被晋军斩杀。
一波……
又一波……
眼看着在草丛中打埋伏的后续士兵,就全都要丧生在晋军的进攻之下。
牛赞知道,如果没有他的指挥,整支队伍,便有覆灭的危险。
怎能如此?
他可是带着满腔的雄心壮志奔出邺城的!
若是全军覆没,他如何有脸回去见张蚝,见符丕,见所有的兄弟?
本着这样的信念,即便是知道败局已无法挽回,牛赞还是凭借着个人高超的武艺,企图冲出战阵,带领剩余的士兵突围。
有一些秦兵渐渐恢复了些神志,躲到了相对安全,没有被火势波及的小小高地上,继续向晋军进攻。
仓皇之中,牛赞发现了他们。
一踹马腹,就要去和他们汇合。
却在这时,牛赞忽然感觉,后背一阵刺痛,紧接着,眼中就映出了火光。
鲜血顷刻之间就涌了出来。
这是……
中箭了?
若不是身上起了火,牛赞或许等到闭眼的那个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稚远,你太神了,竟然真的打中了!”
不知不觉间,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正是何迈。
小何是个闲不住的人,虽说是受了伤,王谧也吩咐让他休息了,但是他哪里能坐得住?
平日里在建康,街面上安静的很,一点热闹都没有的时候,他还要时常找点事情做。
现在战场上局势如火如荼,晋秦两军的厮杀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你让小何置身事外,他怎能答应?
随军的医官才刚刚帮他包扎妥当,他便跨上了马背,直奔着王谧而来。
王谧看到他,是既震惊又理所当然。
“你怎么来了?”
“后方空虚,谁来担责?”
王谧的意思很明确,你想参战,也可以,现在邺城这里主将人员紧张,何迈好歹也是有实战经验的。
但是,前方有我,你就应该在后方镇守,调配人员装备,这些也都是需要有人来做的。
结果呢?
何迈他竟然不知道要把那些事情办好,只知道冲锋陷阵,这有什么用处?
王谧严肃无比,何迈却还是笑嘻嘻的。
“当然是我来负责了!”
“稚远,你别担心,你看,那是谁?”
王谧循着他手指的方向向后望过去,却见战车和许多士兵中间,竟然出现了一位老熟人。
恍忽之间,王谧甚至感觉,那位老熟人,穿过千军万马,居然也和他对视了一眼!
那份激动与豪迈,顿时就涌上来了!
“咏之!”
“他也过来了?”
何迈点点头:“要不是咏之过来了,我也不敢来找你汇合啊!”
“你以为我不怕挨骂?”
何迈做事,一向是豁达之中透着细致,其实,王谧对他的担心,很多时候都是多余的。
只要多想想,小何他在京口时候,卖力吆喝做买卖时候的情景就该知道,这位的脸皮和胸襟,实际上都还在王谧之上。
这一点,完全不用怀疑。
何迈可是一个可以上的朝堂,也可以下的市场的男子,一点架子都没有。
只要是他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应该去做的事情,别人就是再嘲笑他,再打压他,他都会义无反顾。
而且,绝对可以把事情做好。
王谧的眼前,掠过了此前的种种,何况,何迈他人来都来了,再赶回去,也不合适。
只得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带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