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远,这一次,你真的是令老夫刮目相看了。”
王谧回身,正好和谢安的眼神撞上,而谢安,竟然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赞美的话。
这就很尴尬了。
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知道这只是谢安为了让大家面子上好看,随便吹几句,也好展开话题。不过,这个用语实在是过了。
太过了。
就好像,他谢安真的大公无私,能够做到对王谧的连战连捷霸占北府的事迹心平气和。
怎么可能呢?
就连王谧这个现代人的里子都做不到的事情,谢安居然能做到如此豁达?
不可能的!
一切都是假象,都是骗局,不能被表面上的事情蒙住双眼。
“谢公过誉了,这些都是稚远应该做的,谢公把北府兵交到稚远的手里,已经是最大的信任了,稚远自然是不能辜负。”
“如今,我已经将帅印交给了刘牢之将军,北府兵也暂由刘将军代为管理,谢公若是想要收回帅印,可以去找刘将军。他很快就会归还。”
谢安微微一怔,显然是被王谧这个开头给震惊了那么一小下,当然了,也只是一小下而已。
谢公一向是稳坐钓鱼台之人,你很少能在他的脸上看到震惊,惊恐的表情。
就算是有这样的情绪,也往往都被他隐藏在那一副很少变化的表情之下了。
等到真格的时候,王谧就不禁开始怀疑,谢安的这副做派究竟是好还是坏?
当然了,能够保持谦谦君子的姿态,合适都不撕破脸皮,不下黑手,这当然是最好的,也是值得称赞的。
但是,万一这只是他的假面具呢?
要知道,想当年,谢安也是有脾气的人,也是很有个性的人,没有一点手腕,只凭着极高的声望,他是坐不稳今天的位置的。
当他想要拉拢王谧的时候,他自然可以做到好声好气,更何况,王谧还做的这么好,把在他手中半死不活的北府兵,直接带领的战斗力爆表。
这么得力的孙女婿,谁会不喜欢。
但是,若是王谧要和他争夺北府的掌控权呢?
很多人会有疑问,现在北府不就在他王稚远的手里掌控着吗,除了他,还有谁能号令北府?
让这些如狼似虎的战士们指哪里,打哪里?
难道,会有人认为是谢安吗?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王谧现在执掌北府,毕竟是在谢安的准许之下才能维持下去。
也正是因为,在王谧的头上还有谢安,名义上,北府仍然是谢家在掌控,王恭才不敢轻易对王谧下手。
毕竟,这中间还夹着个谢安呢!
一则是,谢安在朝中德高望重,是多少大臣仰慕的对象,这么多年来,做事也是体体面面。
从来没有拉跨的时候,这样的人,你总不能在他眼皮底下就修理他的孙女婿。这不是不把谢公放在眼里吗?
这还只是各种纷繁复杂的原因之中的一个,还有一点就是,名义上北府还是属于谢安的,朝中人士也都知道,谢安并没雨偶放弃对北府的控制。
既是如此,你修理王谧不就等于是给谢安难堪吗?
谢安做的有任何失当之处吗?
并没有!
于是,王恭就是对王稚远恨得牙根痒痒,但是碍于谢安,也不好动手。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谢安好像也是当了王谧的挡箭牌。
可怜的王恭陷入了那种逻辑轮回,也就是,王谧和他有深仇大恨,他绝对不能容忍此人。
只要打压了此人,北府就可以尽数收入他的怀中。
可是呢,王谧的身前又总是有一个谢安挡着,谢安也时常给王谧下达命令,王谧呢也没有违抗的迹象。
这支队伍,现在到底是属于谁的?
是属于冲锋陷阵干活的王侍郎?
还是属于在建康城老闲自在的谢安石?
王谧的诸多行为,确实让王恭看不惯,王谧就是什么也没做,只要是不能显示他王恭的本事,那就是有问题,也不妨碍王恭出手修理他。
但是,人家谢安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人家明明有这么高的声望,在新皇登基之时,还能坦然的把朝政都交给你王恭。
自己呢,则是一心呆在家里,充其量也就是到郊外去看看风景,对朝廷上的事情,可以说是不闻不问了。
如果,这般退让,王恭他还能找出问题来的话,那他王恭就是神人了!
于是,在一个没有任何问题的谢安面前,就是王稚远有问题,王恭他也不好发作。
难啊!
王阿宁很着急,这两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拆伙呢?
“稚远,你我都明白,北府能有今日的建树,那全都是你的功劳,和老夫没有多大的关系,既然你今天能来,老夫就很欣慰。”
“怎么样?”
“既然你也来了,看来你也知道我们要谈什么了。”
“说说吧,以后的想法。”
谢安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而是使用一种,你懂我懂的情境之中进行表达。
不管怎么说,如何表达,今天他们的话题注定要围绕着北府而来,不会有其他的可能。
谢安挥挥手,就把选择的机会让给了王谧,自己呢,则采取了守势,其实,对于他来说,也是更稳妥的方式。
毕竟,谢老爷子深居简出,也很长时间没有过问北府那边的情况了,他实在是说不出什么。
还不如让王稚远先出招,他这边则看看情况再出手。
很好!
非常好!
“谢公,我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果说帅印就代表北府的权力的话,因为我现在人在建康,北府那边的事务就交给了刘牢之将军,他本就是北府旧将,对北府里的事务也熟悉,帅印也交给了他。谢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牢之自从投奔北府,一直都是跟着丈人一起作战,一路提拔也都是受了丈人的关照,稚远带领北府,不过是想让这支队伍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并无其他企图。”
王谧的表述一片赤诚,可越是这样,谢安就越是不能相信。
世上岂有圣人乎?
这样鞍前马后的为北府劳心劳力,然后呢?
然后就说,对北府没有任何的企图,一点也不贪图北府的权力,掌控权,这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