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是京口那边的消息。”
“京口?”
“王郎传来消息了?”
就是这几天的事,虽然谢明慧也不经常出门,也不是前朝的大臣,但是,她的消息也算是灵通的。
她早就知道,王谧带领的北府大军即将从邺城凯旋,而现在已经到了京口。
过不了几天就要返回建康。
那么,现在能从京口传回来的消息,并且还是与她谢明慧有关的,必定就是王谧的消息了。
战败了?
不可能!
前方刚刚送来了捷报,明明是大胜而归。
王谧自己出了什么变故?
更不可能!
玉柔这丫头,明慧还是了解的,虽然平时没个正经,但是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真的要是王谧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人身变故那一类的,她绝对不可能磨蹭,一定会立刻说清楚的。
再说,看她那一脸纠结的表情就知道,她要说的,不是这样的消息。
要知道,王侍郎在玉柔小丫头的眼里,那也是个很不错的郎君,如果真的是他的人身出了什么问题的话,玉柔早就眼泪汪汪了。
明慧不想再和她罗唣,干脆就这样板着脸,等着她自己说。
玉柔又磨蹭了一会,实在是没辙了,这才老实说道:“娘子也知道,谢公在京口也是有眼线的。”
“这些眼线不知道是哪一个,昨日传来了消息,说是郎君从徐州城返回了京口,可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不是一个人?”
“那他还带着谁?”
这还真是个稀奇的消息,谢明慧完全没想到,玉柔要说的,竟然就是这个。
在明慧咄咄逼人的眼神凝视之下,玉柔终于咬了咬牙:“王郎君从徐州带回来了一个小娘子!”
“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谢明慧漂亮的眼珠子,随着玉柔话音落下,蹭的就立了起来。
看看!
生气了吧!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玉柔心中叫苦,却也有点埋怨谢安,这种事情,你说你一个老头子,为什么要去打听?
打听也就打听了,如果人家小夫妻互相没有说明白,你就自己憋在心里不好吗?
左不过,等到王谧回来,你再单独教训他,还是让谢明慧这边毫不知情的好。
这不也是为了他们夫妻着想吗?
可是,谢安却把这则消息转告给了玉柔,而且还是专门转告,为的就是让玉柔把这则消息告诉谢明慧。
一定要提前,要赶在王谧他们回城之前。
你说,他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觉得棘手,难以处理,却把它推给了玉柔这样的小婢女。
这不是推卸责任,是什么?
“娘子别着急,不过就是个小娘子,可能也没有什么问题,也许是临时搭救呢?”
“娘子也知道,王郎是个好心眼的人,他大约就是不想看着美人落难而已。”
“美人?”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美人?”明慧腾的站起来,转向玉柔。
玉柔一脸要咬掉舌头的表情,谢明慧立刻意识到,所谓的美人不是空穴来风,更不是玉柔的想象。
“谁告诉你的?”
“是阿翁已经得到消息了吗?”
“哪里来的娘子?”
“她是做什么的?”
明慧的疑问,犹如连珠炮一样,不停的涌出来,弄得玉柔是里外不是人。
完了吧!
说错话了吧!
这可怎么办?
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就等于是泼出去的水,玉柔现在真的是挖个洞钻进去的心都有。
可是,娘子就在眼前,她是不会放她去挖洞的。
“确实是个美人,我听说,这个女子是徐州人,是王郎从徐州解救出来的。”
“不过,具体是做什么的,就不知道了。”
这真的是不知道!
玉柔所有的消息,都是从谢安那里得来的二手消息,谢安怎么说,她就怎么说,完全但就是一个传声筒嘛。
她又没有去过京口,也没有见过那位美人,她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再者说了,那美人的身份,别说是玉柔,就是谢安,他也不知道啊!
那美人的身份,只有王谧身边有限的几个人知道,他们在那军营里也不会拿着高音喇叭宣传。
更何况,就算是亲近的人,那些只在京口活动,没有跟着王谧出征的兄弟,也不会知晓这件事。
唯有那日在徐州城共同经历的兄弟们,才知晓这件事的全部内情,别人,就算是谢安手眼通天,也照样是得不到准确的消息。
“好啊!”
“这才多长时间,就知道领着美人回来了!”谢明慧粉拳攥紧,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仇恨的表情,看得玉柔心里一突一突的,唯恐谢明慧一个激动,骑上马,冲到京口去把王谧抓回来!
不要怀疑!
她是干得出来这种事的!
“他还知不知道体统?”
“他怎么能变成这样?怎能如此对我?”
不知为何,一转眼,明慧的脸上就布满了泪珠,玉柔一时不解,一边劝慰,一边实话说道:“娘子放宽心,就算是王郎带回来一个小娘子,又如何?”
“奴婢看来,他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只要肯坐下来认真的谈谈,一定能妥善解决的。”
“你懂什么?”
“他这样做,还能叫做有情有义吗?”忽然之间,明慧的言语之间就充满了悲愤。
和刚才的那种拈酸加醋的语气完全不同,玉柔一看这个情势,就更焦急了。
慌慌张张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完全都不晓得该如何张嘴,唯恐说错了话,让谢明慧更生气了。
“家父新丧,丧期都还没过,他就纳了小妾,还想让我说什么?”
“难道,这不是无情无义吗?”
玉柔一惊,咦?
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也许是因为她们已经搬回了王府居住,时间长了,竟有些澹忘了,这确实是大大的不该。
她连连赔罪,谢明慧现在可没有心情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她关注的,都是王谧的那些破事。
按照古代的伦理,妻子的父母也是这一个家庭的至亲,如妻之父母故去,夫也是要跟着服丧的。
这是必须的!
如今丧期还未过,王谧却纳妾,这是绝对违反这个年代的风俗的行为。
说的小了,这是家庭内部的纠纷,说的大了,这要是朝廷上的那些人知道了,一纸奏疏都能把王谧给斗倒!
王谧现在本来就已经很招人眼目了,在朝廷上树敌颇多,这个时候,他还要顶风作桉。
连累的就不只是王谢两家,更有可能把他自己的前程都给葬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