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立马有了接话的自觉,“应该也有吧?不过一般短途的多,几乎没有带孩子在这车上过夜的,反正我们那儿的人是这么说,真真假假的倒也没谱儿。“
武正凯一下就想到了刚刚自己亲手逮到的人贩子,蹙眉愤慨道:“难道是有人贩子专门在这趟车上下手?这也太猖狂了,乘警都不管吗?”
“那倒也不是的,其实也没见谁真在这车上丢孩子的,”男人被小武的嗓门儿吓了一跳,冲着他连连摆手,“就是,就是私底下大家有那么个传言,说这车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大人还好说,小孩子眼睛干净嘛,这半夜睡着了,就容易撞上都是传的,传的。”
武正凯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撇了撇,是实在忍不住的不屑露出了一丝丝马脚来,他没有了再参与这个话题的兴趣,连身体也向后靠在了小桌板上。
秦欢乐看了一眼颜司承,想了想这趟车好歹也是从延平始发的,自己在市局这么多年,倒还真是从来没听说过有与之相关的什么重大恶性案件,不禁狐疑的又问:“这话是最先打从哪里传出来的啊,怪瘆人的,我胆小,让你说的,我这晚上都不敢睡觉了。”
“没事没事,大人不怕的,没事儿!怪我多嘴了,也跟个娘们似的,扯这些有的没的,”男人一脸自责的窘迫,拦了要下地的儿子一下,蛇蛇蝎蝎的说,“我也是在家里的婆婆妈妈们唠嗑的时候听了一耳朵的,说是这车以前出过什么事,是有人卧轨还是跳车的,我也说不清楚。”
如果是一时有人想不开,做了自戕的事情,留下个给人嚼舌根的线头儿,那也倒无可厚非。
秦欢乐硬想,也把这事和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张婴儿脸牵扯不到一起去,只得作罢。
他习惯性的望向颜司承。
颜司承对他眨了一下眼睛,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有了个撒泼打滚教养不是特别到位的小孩子,一路上少不了要嚷嚷闹闹的热闹,绿皮车保持着宠辱不惊的姿态,咣当咣当走得稳当,沿途不时就会停靠了个小站台,大包小裹几十个乘客涌上来,差不多数量的乘客再挤下去,循环往复着,很有生活气息。
白日冗长,该聊的话题也聊的差不多了,余下的时间只剩下发呆。
有个小孩子闹腾着,武正凯和颜司承都没法在自己的床铺上躺着,各自望着窗外发呆,秦欢乐看着颜司承一成不变的板正坐姿,实在是心疼的厉害。
终于熬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那孩子总算消散完了充沛的精力,小狗似的撅在小武的床铺上睡着了,他爸爸守在一边干坐着。
武正凯鼻子尖动了动,忽然道:“什么味道?”
秦欢乐正在睁着眼睛放空,略趋同于睁眼打盹儿,闻声也缓缓神儿,清醒了些,提手抓过矿泉水瓶喝了一口,问:“什么味道?”
武正凯又深深吸了一口,笑道:“有人吃韭菜盒子,好香!”
颜司承看他样子好笑,接话道:“坐火车是最接地气的了,多昂贵的香水,也盖不过韭菜盒子的味道是吧?那一会儿要有人吃盒饭,你可怎么办呢?我看你就是饿了,该吃晚饭了。”
武正凯像能瞧见味道漂移的路径似的,津着鼻子笑了笑,一路上对这个文质彬彬又谦和和煦的同行者十分有好感,也不介意调侃道:“那还真是,在家吃老婆炒的菜,还总是挑挑拣拣油多了、盐少了的,可一到外面,尤其是在这火车上,一闻见油腻腻的盒饭,就受不了了,像是从来没吃过饭似的。”
秦欢乐抹了一把脸,顺势站起身来,“那怎么着,咱们餐车吃饭去吧?”
“我不去了,”小武压低了声音摆摆手,“你们去吧,回来给我带点儿就行。”
秦欢乐乍着两个臂肘,撑在两侧中铺的边沿,一时没懂对方的意思,“咋?”
武正凯朝他身后那对父子一努嘴,“带孩子出行不方便,我留下帮着照看照看吧。”
秦欢乐一侧头,看那孩子睡得昏天黑地,他爸可怜兮兮的扒开一桶方便面,想去接水,又迟疑不决,正是难受纠结着。
秦欢乐点点头,“那行,你辛苦些搭把手吧,我一会儿给你带回来。”
颜司承也不想挪动了,眼下正是饭点儿,过道里来来去去的都是人,免不了挤碰的,他兴致缺乏,“我也吃方便面吧。”
秦欢乐毫不妥协,看没人注意,抓住颜老师的手腕就给带了起来,“走吧,返程的时候你就是想吃我也不能挪窝儿了。”
他私心不仅是想让颜司承好好吃饭,更为了借着这个理由让对方起身走动走动,良好的教养镌刻在骨子里,坐卧行走都一丝不苟端着的人,天知道僵持了这么一大天,得有多累。
颜司承被拽起来,态度不过两可之间,也不再拒绝,和他一起向餐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