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珠子前后左右的扫了一遍,到杂物间踅摸出扫帚,蹑手蹑脚的开始打扫起被自己砸了个稀巴烂的客厅来。
尽管他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颜司承的命根子,可他依然要这么干。
这些东西就像一层触摸不到的硬壳,把颜司承的内心包裹的太严密了,针插不住,水泼不入最关键的是,他自己知道,对方永生的关节所在,与这些桌椅板凳、酒瓶台灯之类的死物毫无关系。
待扫尽最后一丝余渣,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外头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伴着窸窸窣窣的搬挪声,和吆五喝六的说话声。
颜司承从床上爬起来,脸色不好,头疼的厉害,太阳穴至此时还在一跳一跳的,只恨不得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只恨不得自己从来没认识过秦欢乐这个地痞混蛋!
他收紧了睡袍的腰带,走到门前一推纹丝不动!
他心里一跳,忍不住加大了力气,甚至又用肩膀撞了两下,依然不见分毫移动。
“秦欢乐!秦欢乐?有人吗?外面有人吗?”颜司承脑袋一懵,直觉自己大概没有睡醒,否则昨夜那场噩梦,怎么到了今早又连上了?
他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反向跑到窗台边,撩着窗帘向下一看霎时气得血气倒灌,眼前一黑,差点儿没被气出脑梗来。
只见郎华空旷的大门外,正明晃晃的停着几辆货车,每辆车身上都刷着整齐划一的搬家公司logo,一群搬运工正忙进忙出搬得不亦乐乎。
而秦欢乐这个不要脸的,居然还大剌剌的站在大门口,和一个司机师傅笑着扯闲篇儿,一人夹着一支烟,不时咋呼搬运工一两句“小心别磕着”。
那些沙发、茶几、立柜都被整齐码入了车斗,搭上苫布,一车车的开走了
颜司承真的快要吐血了,很没有风度的撑开窗户,冲着下面高声斥道:“秦欢乐!”可胸口一梗,居然腿脚发颤,竟然连再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秦欢乐闻声赶忙抬头,对着他嬉皮笑脸的挥挥手,然后拍了拍身边的司机师傅,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个信封,亲眼瞧着最后一辆货车开走了,才转身小跑着上来了。
他走到颜老师的卧室门前,将牢固撑在门前的拖把杆子拉开,开门探头看了一眼,两眼弯弯的摇了摇手里的信封,“颜老师,醒了?昨晚睡得好吗?瞧,今天开门红,进项不少呢,你想吃什么?咱俩一会儿携手并肩,逛超市采购去吧?”
颜司承哆嗦着嘴唇,怨毒的看着秦欢乐,骤然爬起身,就朝外面大步走去,显然是还想去追搬家公司的货车。
秦欢乐从后面追上他,没头没脑的拦腰抱住,“你这是去哪儿啊?起床气怎么这么大?不过没事儿,我都能忍。”
“滚!”颜司承抖手抖脚的就去推他,两人挣巴着就拌蒜似的一起摔到了地上。
秦欢乐让颜司承当头一脚踹在了眼眶上,霎时惊起一眼窝子的小蜜蜂,晕天晕地中,还不忘一个飞扑,拽住了颜司承的脚腕子,借着地板的滑腻,手上一用力,把还在奋力向前匍匐的颜老师给拽回来半米多。
颜司承心口一疼。
秦欢乐趁机往上一窜,双手死死抱住了对方的两截小腿,长腿向上头一盘,考拉似的眯着眼,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知道断舍离总是会有戒断反应的,别担心,我陪你!”
他像被自己感动了一般稀里糊涂的哼哼了两句,在对方的挣扎中抱得更紧了一些,“你瞧瞧,被人算计的感觉不好受吧?这抓心挠肝的,你才试了一次就抓狂了,想想我被你算计了这么多回,也亏着我心大命硬,所以你心里也该平衡了,乖啊,别闹了,轻点儿,哎呦,你轻点儿踹,小心闪着你自己的脚脖子”
颜司承眼前一阵阵发黑,沙哑的喊了句:“秦欢乐,你给我立刻马上,从我家滚出去!滚!”
“又暴躁!果然脾气这东西,就像脱缰的野驴,撒开手就收不回去了。”秦欢乐抿着嘴岿然不动,“什么你家我家的,说梦话呢?以后这就是咱俩的家了,说别的,那都没有用!”
就这么着吧,生命有限,他不想再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