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患者(三十)(1 / 2)

事无不可对人言 洱深 8256 字 2023-05-22

秦欢乐一路迂回着跑到路边,快速钻进了车里。

孟金良也不及问他情况,先踩下油门,尽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直到后视镜里的楼房越来越远,才呼出一口气来,问道:“邻居家没什么异常吧?没想到你这么多年功夫倒是没撂下,那么远的距离也敢跳,而且万一正赶上隔壁有人在家,把你当成了贼,一吵嚷起来,还是得露馅儿。”

“这就叫得道者多助。”秦欢乐调笑了一声,侧过脸看着窗外,表情略微冷淡了一些。

刚刚看到假史鸣的事,他几经权衡,还是没有向孟金良说。

罐子里的假史鸣,以及周遭浅淡弥漫出来的福尔马林味道

只是那样的一瞥,都让他直觉有些腿软。

不过幸而对方对他展现的微笑,看起来只是某种无意识的肌肉反射,并不是真的认出了他来。

可即便如此,也足够使人毛骨悚然了。

无论如何,假史鸣和纪展鹏之间的关系,是彻底的深度捆绑在一起,任谁也推脱不掉了。

大体想来,应该是纪展鹏为了避人耳目,所以才将购买来的邻居家当成了“存放”假史鸣的“仓库”,那、原本住在那里的邻居一家人,是否会对纪展鹏的家庭离散、与他的性格突变原因,有所了解呢?找到他们,会不会

“想什么呢?和你说话没听见吗?”孟金良见一直叫他都没有反应,只好抽出一只手来,在秦欢乐的肩膀上推了一下。

“嗯?什么?”秦欢乐回过神儿来,搓了搓脸解释道,“想刚才的事儿呢,走神儿了。”

孟金良也理解秦欢乐的感受,他自己何尝不是也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情绪中,当下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我是说,支队通知我回去参加园岭路剜心案的案情分析会,我要回局里去,你要没什么特别的事,还是跟我一起回去吧?”

“我还真有点儿事,不好意思了老孟,”秦欢乐一摊手,“你就注意好自己的角色,就不会出大问题,路我都给你铺好了,专业上的事,小黄肯定能替你兜着的。”

“那好吧,”孟金良也不勉强,“那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千万别冒险,有什么问题,咱们大家得商量着来,啊?”

“知道,”秦欢乐让他在路边停了车,想了想问道,“对了,你能不能帮我查查,纪家隔壁,就我进去那家的家庭情况?看看以前的房主是谁?”

“你想侧面问问纪之前的事儿?”孟金良反应迅速,点了点头,“行,你放心,一会儿就给你消息。”

两人告了别。

秦欢乐等孟金良的车开远了,才又招了一辆出租车,朝着与之相反的方向行驶了回去。

目的地,红底漆金的牌子上写着敦厚典雅的一排大字:延平宏程中学教育集团。

如今教育集团化,集团化办教育,已经成了个不可逆的流行趋势了。

家长们会不会、懂不懂教育暂且谈不上,可肉眼可见的物质条件还是能分辨出优劣的,尤其家里都是一个娃的,则更是跳着高儿的要给孩子塞进硬件条件、师资力量都雄厚的学校里去。

论师资力量呢,宏程中学一直是没问题的,可硬件设施却渐渐跟不上家长们日益刁钻的需求了,什么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了,那外语课怎么也得找个讲外语母语的老外来教授吧,别管那人之前在自己国家是捡破烂的还是钉鞋掌,反正必须有就对了。

再者,这上体育课,得有个进口材质的塑胶跑道吧?人家学校都有游泳馆了,你们这儿只有篮球场也太跌份儿了吧?

怎么,课外活动还一人发两根针织围脖呢?隔壁国际学校都学插花,讲茶艺了好吗?

图书馆要不要升级?瑜伽馆给配一个吧?羽毛球馆、马术中心、保龄球馆你别管我有没有钱出不出得起学费,也别管我孩子以后是子承父业卖包子还是卖保险,反正你是学校,就都得给我准备齐活了!打死我也不能让我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啊!

学校也为难啊,公立学校的经费那都是财政统一拨款的,硬件建设也要按照规划来。

等等啊,等我想想啊。

嗯,只要肯钻研,办法总比困难多。

譬如公办学校摇身一变,来个“民办公驻”,换药不换汤,又能吸收民办资本,又能依托公办师资力量,又能满足家长们的需求,不就一举三得了吗?

只是一定程度上,原本的基础教育,已经悄然过渡向了预设门槛、只顾形式的精英教育。

工作繁忙的集团秘书拨冗来见了秦欢乐一面。

秦欢乐赶忙呈上手机里的图片,请教道:“这校服,是你们学校的吧?”

“哦,这个啊,”秘书两指在屏幕上拉大了校服细节,指着那胸口处的校徽说,“你看见这上面的小字了吗?这还是十年前的那批老校服呢,你看看,”她指指自己胸前别着的校徽,“名称都不一样的,以前叫宏程中学,现在都改叫教育集团了。再者这款式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只用了两三年的,后面学校从与国际接轨的角度出发,特意聘请了著名设计师,把男女生的校服样式都做了改良,显得更青春,也更洋气了。”

秦欢乐看着对方那一脸由衷自豪的表情,勉为其难的配合着点了点头,就是恭维的话实在说不出口,还好孟金良的信息发过来,他忙借机低下头去,避免了要回应对方的尴尬。

老孟说,房管所那边查到的结果,那间房子的原房主叫吴天,房子后来是以赠予的方式转到了纪展鹏的名下,户籍那边查到了吴天原始登记的家庭成员资料,他妻子叫胡慧,儿子叫吴雄,但后来一家三口的信息都被从户籍系统里边抹去了,而且之后的动向,也都无迹可寻了。

按照一般的情况来看,很可能是修改过了身份信息,而且在户籍系统中加了保密权限。

秦欢乐竭力露出一个尚算和蔼可亲的笑容,“那我能看一下,这三年中的学籍记录吗?”

秘书一怔,目光警惕的说:“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讲,我能帮忙的,一定尽力配合。”

秦欢乐叹了一口气,有些头疼的说:“那也可以,我们最近在追一个跨省拐卖儿童的案子,这个”

“哦,是这样,”秘书点点头,也不听他再继续说下去了,“那我陪你去档案室吧。”

厚重的学籍档案被摊开摆放在办公桌上。

秘书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亲身坐在了旁边,也不打扰,但个中意味不言自明。

秦欢乐泰然自若的翻看着学生名录。

虽说三年,但落到实处,也不过就是三届学生,那时候一级最多也就七八个班,查找起来,并没有太大难度。

从头到尾的翻看,秦欢乐没有放过一个名字。

半个小时后,他再次友好的朝集团秘书道了谢,起身离开了宏程中学。

在他身后,下课铃声悠扬的响起,无数学生鱼贯而出,场面还真有几分恢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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